過頭去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冰冷到了極點。之前說過袁世卿紅顏三千也不是虛話,他對於那些歡場女子向來是尊敬的,找她們未必就是苟且之事。甚至他還記得在夢裡面他死去的時候,為他送葬的,最多的就是那些窯姐兒。都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但是他見過這個世界上最有情的妓/女和這個世界上最有義的戲子。何況不以真心待人怎麼有真心還你
人心是這個世界上最膽小的東西,你一片赤誠,人家猶猶豫豫地將真心給你,如果你一猶豫,那就是什麼都沒有。但是世界上有那麼些人,他們猶猶豫豫地給了真心,不論什麼情況都不會再收回,再大的傷害都會讓那顆真心接受,直到無法承受,用最慘烈的方式結束。
袁世卿走過去,笑了笑,那個笑是他最常見的,只有左邊的唇微微掀起的,帶有諷刺意味的笑:“逸承,不要忘記自己的出生,每一個母親都是值得尊敬的。”她最值得尊敬的地方就是用血肉餵養自己,生下自己。
袁逸承嚇了一跳,咬著唇不說話,這樣委屈的表情在平時會讓袁世卿心疼不已地安慰他,但是現在卻不會。坐在一邊的孩子和看著那個孩子淚流滿面的女子也聽到了這話,女子抬頭看了他一眼,嘴唇囁嚅了幾下,還是沒有說話。那個孩子木著一張臉,上面沾了許多自己的血跡,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淡漠到近乎冷酷。
端硯幫孩子包紮好手,退到一邊,關師傅看到那個女子堅持的表情,嘆了口氣,點頭,算是答應收下這個孩子。
“四少,他叫小豆子,生下來的時候特別的可愛,我以為我能好好照顧他的,可惜不可能的,如果可以……能幫就幫他一下……”那個女子幽幽地說著,也不看人,就盯著小豆子原來坐的那張椅子。
“你叫什麼名字?”突然間袁世卿問出了口。
那個女子用手理了理頭髮,但是手上沾著的血跡被蹭到臉上,那一抹豔色特別顯眼:“豔紅,這般俗氣的名字真是汙了四少的耳朵。”說完就看著關師傅。
關師傅攤開了大紅紙摺,按照慣例關師傅是要唱一遍上面寫的東西的,但是看到一邊的袁世卿也就省了這一步,直接讓小豆子來畫押。
“來!娘給你尋到好主子了。你看你運氣多好!”豔紅邊說邊抓著小豆子的手畫押。當小豆子的手印留在紙上的時候,豔紅好像用盡了力氣,坐在地上,然後慢慢站起來,將罩在自己身上的披風解下蓋在小豆子身上,對著所有人福了一福,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身後的小豆子喊的“娘”也只是讓她腳步一頓,然後大步離開。
不知怎麼的,看到這樣的小豆子,袁世卿心裡就覺得悶悶的,難道是因為這樣的女子自己從未見到?也不會啊,至少沈康的妹妹比起她來要特殊的多。
出了這樣的事情,袁世卿也沒有心情和關師傅多說什麼,就說袁逸承會在這裡學戲,每天早上來,晚上回去,也不必對他太過於嚴厲。
關師傅以為袁世卿送袁逸承過來是因為袁逸承自己有興趣,何況這樣的大家子弟,如果真的是想對普通弟子一樣磕著碰著,最後倒黴的還不是自己,所以他保證不會讓著孩子不舒服。
袁世卿原本是想看看科班的環境再決定要不要讓逸承晚上回去住的,所以還帶了些新的被褥過來,現在決定不在這裡住就多餘了,看到小豆子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和紋筆交代一聲,讓紋筆抱著被褥給了小豆子。端硯看到紋筆去找小豆子,想起車上還有些賣給袁逸承吃的小東西,就也急急忙忙從車上取了給小豆子再回到袁世卿身邊準備回去。
在車上的時候袁世卿不知怎麼的就一直想起小豆子那張沾了血跡的臉,心不在焉,知道袁逸承叫了他好幾聲。
“怎麼了?”袁世卿努力剋制自己的情緒,溫和地問道。
袁逸承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想吃點小點心。”端硯立刻從一邊的袋子裡拿出一包點心遞過去,袁逸承撒嬌說:“我不要吃這個,我記得之前有一包吃了一半,那個挺好吃的,我要那個。”
端硯知道這個小公子的佔有慾比較強,不敢說給人了,就強笑說:“那個吃了一半,我還以為不要了……”
一邊的袁世卿也安慰他:“既然沒有了就吃點其他的。”袁逸承聽了這話扯著袁世卿的袖子說:“我又不要之前吃了一半的那包,我記得還有一包一樣的,端硯你找找。”
端硯找了一下沒找到,心裡估計是被自己拿過出去了,也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找不到就算了。”袁逸承嘟著嘴,“不知道是誰拿走了,端硯,你記得給我多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