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一笑,“你這一路也——厄?”
這人,他不認識。
他不經世事,心中有話直問出了口,“你跟著我幹嘛?”
那青年挑眉一笑,說,“看小公子不是這邊的人,在下雲遊四方,所謂人生何處無知已……”
光一聽拽文就頭疼,“停停停,你有事直說不行嗎?”
“小公子走了這一路也餓了吧,那邊有處酒樓,不如你我——”
那包子當然不頂餓,光果然同意了,他生來帶有胡人的血統,眉目如細雨潤過的春花,那男子看慣了中原人再來看他,便是另一種風情,又見他心思單純,實在心癢癢,定要纏住他再作計量。
兩個人在酒樓裡坐定了,男子點了菜,讓小二先上了幾盤熟食糕點,光伸手抓了便吃,一邊好奇地打量著臨窗那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一邊隨口應付著他的問話,他算是偷偷摸摸下山的,不敢聲張,對方問他幾句,回答中準有一兩句是虛的。
聽到是蜀山那個方向來的,那公子倒是一驚,“我借道蜀南,原本是要西去大漠,這一路上聽說蜀山勝景,本想著順路也可去看一看的,沒想到不知是山匪還是武林幫派結的一大夥人,一早堵了蜀山下的所有路口,說是那山上下來的,或是要上山去的,便是一個活口都不放過,這不,眼見就過午了我也沒能走成,看樣子又要——”
光極不耐煩這人文縐縐的腔調,左耳進右耳就出了,可越聽到後邊,臉色越白,沒等他說完,便大叫了聲糟,拾起包裹轉身就跑下樓去。
那男子啊呀了一聲,再去追他,便是影子都看不著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七章
光不知道揮劍的手臂在還是不在。
眼前間或有一陣紅褐色的雨霧噴濺。
落在臉上,是暖的。
於是他才知道,自己還是活的。
那劍光如虹揮落,似是飲飽了血,那每一記濺起的霧氣,彷彿日出的雲霓。
光就呆呆地看進那霧氣去。
耳邊的□□,尖叫,怒吼與哀鳴。
統統融入霧氣之中。
恍惚間,萬物一併消融其中。
變成一片虛無。
通通……變成了假的。
沒錯。
這一路師叔們的屍身是假……
這一路師弟們的屍身是假……
這……
“……不要放他走!”
“……那寶劍可是我的!”
“我只要那逆賊屍身領賞便是!”
屍身……
那詞飄入他耳中,眼前便又起一片紅霧!
什麼人的……
屍身?!
他緩緩低下頭去。
褐色汙漬的道袍上,披散著塵土沾染的黯紫長髮……面如冠玉……
“佐為……”他似乎總算是認出了他,於是喃喃道,“佐為……你睡了麼……快醒醒……佐為……”
“別靠近,那白乙劍乃是神器,劍風便能生生把人劈成兩半,圍著他,這小子快力竭了!”幾步之內不斷有人在嚷。
“他快不成了!”
這一聲猶如嘩啦一記冰水灌頂,將光生生從迷霧中揪出神來。
他再也邁不出步,恍惚間跌坐在地,也不再起身,只是低頭問道,“佐為……佐為……你疼不疼?”
他喃喃地問著懷中半拖半抱的屍身。
“佐為……佐為……我很疼啊……”
然而,養他教他亦師亦友的蜀山當任掌門已故去多時,緊閉的雙目,灰白的臉上血跡早已乾涸,再無一絲生氣。
光終於累了,不再搖晃他,於是呆呆地坐著。
他殺出一條血路,衝上蜀山極頂,正是憑著這一口氣戰到現在,如今,卻再沒有繼續下去的力氣。
“佐為……”他埋首在他身上,不再動彈,“你睡了嗎……我也想睡了……我們睡在一起吧……”
“他不動了……”
“小心有詐!”
圍緊他的圈子,腳步聲越來越近。
他聽見了劍脫鞘的破空之聲,心中卻是一片空寂。
當下,彷彿洪荒之中,驀然響起一聲雷。
亮…………………………
“各位,請等一等。”
心有所應!!!!
鼓盪的聲響,震動了他的耳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