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他一嚇,整個人全醒了,急得聲音都變了調。
光只是搖頭,小手捂著肚子,抽泣著說不出話。
亮慌得竟拿衣袖去擦光臉上的水痕,一連急急追問“怎麼了?光?你說話啊?!是哪裡疼?”
光的臉色慘白,他軟軟地靠在亮的肩上,只搖頭。
亮急壞了,他伸手按住自己與光中間的被褥,掀了自己那邊被褥跳下床去,從衣櫥裡翻出一件平時給光披著的大麾,往僅著中衣的身上一兜,回頭用力握緊光的手,“我去叫楊海師兄,光你再忍一忍好麼?”
光終於喚了一聲,“亮……”
卻是抓著他的手腕怎麼也不肯鬆開。
亮又急又怕,光的眼淚就像燎在他心頭的火,燒得他疼痛不已,卻還得耐著性子哄他,“我很快就回來了。”
說著說著又突然想起,立即從床頭暗格裡拿出一琺琅鑲嵌的多寶盒,按了幾下轉出一格,裡面置了幾顆暗綠色的藥丸。
這是他遠行時貴妃賜出來的大內秘藥,無論病情險惡,又或是中毒過深,舌下含著這麼一顆,足以拖延一時。
他取出一粒讓光含了,安慰得他鬆了手,便立時奔出門去。
蜀山極高極險。
鎮劍坪修築在半山腰,山道的一側全是險崖。
即便是成人,晚上也絕少走這山道。
可亮無法不走。
光抽泣的模樣要比盤山小道更為險惡嚇人。
他摟住大麾,提著竹燈籠貼著山壁往藥圃跑去。
途中突起一陣山風,那大風從崖下往山上吹,吹得大麾的衣角鼓起,呼啦啦地作響。
這麼一帶而東倒西歪的亮,差點就沒站穩。
如果一頭栽下,料是屍骨無存。
直到這時亮的背後才起了一身的冷汗。
他定了定神,將繫好的大麾一解,直接扔在了峽壁的草叢中。
從暖窩中被吵起時楊海睡夢正酣。
見到亮他大吃一驚,當時便以為光是舊病復發,怕是命不久矣了。
幾乎三兩下收拾好最值錢的家當,拎著藥箱就往鎮劍坪一路狂奔。
亮要跟上卻被隨身的藥僮阻住。
說是師父的嚴令,要他等薑湯熬好喝完再許離開。
光都那樣了,他哪還有心思喝湯啊。
亮心如急焚,但這一停下便開始察覺全身凍得厲害。
卻是連膝蓋都在打顫。
結果被他這麼急火急燎喊起來的楊海終於給了一足以讓在場三人放下心的診斷。
吃飽了,撐著了。
回到光床前的亮鬆了一大口氣。
在某師叔明顯怨怒的眼神下,他將光伸出來拉他的小手又重新塞入被中。
師叔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楊海大手一揮,直接開了藥方。
一個字。
餓。
小孩積食,民間最穩妥的法子從來就是清清靜靜餓上他幾頓,也就好了。
對此楊海很有見解,“不是沒有消食的藥方,只是他還在喝藥,藥性相沖相減,與他無益。”
亮相信了,佐為也相信了。
光卻不信。
“就吃一點點都不可以嗎?”
第一頓不吃還好,熬到第二頓,光便覺得腹中飢餓難忍,聞著哪裡飄來的似有似無的菜香開始撒嬌。
他也知道佐為絕不會在這種事上心軟。
於是從小被誇很聰明大抵之後會更聰明的光便求向了亮。
“亮……我好餓……”
一剪秋水般的雙瞳哀憐地望著,語調是輕輕軟軟的糯。
“亮……我肚子好餓好難受啊……”
亮狠狠心,想起那時光的模樣,只能咬著唇拉著光的手繼續勸他,“再過一日便可以喝粥了,光,你再忍忍罷。”
“哼!”
光見撒嬌不成,撇開亮的手一扭身就鑽進了被窩。
亮嘆了口氣,“光,我陪你睡一會,好嗎?”
光悶悶的聲音從被窩裡傳來,“不要不要!你走開走開!”
亮只好無奈地搖頭。
結果第二天半夜楊海又被人從被窩裡吵了起來。
手指往光的手腕上一搭,便皺緊眉頭看亮。
“你給他東西吃了?”
亮驚訝,“他這幾頓就喝過參湯,是按師兄你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