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籍搖搖頭,沒吭聲。
句芒嘆了口氣,吹了聲口哨,幾隻小甲蟲飛到了他指尖,也不知句芒是不是故意的,他溫聲道:“看著點他……別讓他死了。”
小蟲子鳴叫幾聲,示意句芒,自己知道了。
項籍苦笑一聲:“你這又何苦。”
句芒不言語,轉身,帶著白鳳,他們輕功決定,眨眼便不見了。項籍搖搖頭,集結剩下的部隊:“天亡我,非戰之罪也。”
他雙目裡有深切的蒼涼,看到身側繞著他小飛蟲,攤平手掌,那小飛蟲自覺地落到他的手心。項籍語氣淡漠,對著那飛蟲道:“你走吧,回去找你主人,跟他道聲謝,只說他本就不欠項籍的便是。”
他話是尋常,但裡面卻藏著些許寂寥。這麼重重暈開,分辨不出到底是什麼情感。
小蟲子鳴叫幾聲,片刻後,飛走了。
項籍如何帶著部下寥寥數騎斬殺敵軍,暫且不提,且說說漢軍那邊。句芒回了漢軍軍營,看到呂馬童抱著個藥包在哪裡哎喲,句芒就知道,著傢伙是被那軍醫給唬了。他也不說明了,只道:“你又好了?”
呂馬童看到句芒,哼哼了兩聲,沒答話。
句芒搖搖頭,牽著白鳳站在一邊,望著遠處楚軍剩下的部隊亂成一團。雖然項籍已經逃離,但劉邦也並未全員出動,只是帶了幾百精銳部隊罷了。呂馬童哎喲了一會兒,就聽到有人叫他集結,便應了一聲,白了句芒一眼,匆匆小跑過去。
句芒面無表情,親了口白鳳的唇角,那模樣嚴肅又認真,道:“我也去看看”
白鳳細細碎碎吻著句芒的頸側,笑了起來:“你去做什麼?跟他們爭王?”
這麼說著,就看到先前給項籍的那兩隻蟲子飛了過來。在句芒耳邊鳴叫幾聲,句芒皺眉,沉默了會兒,把白鳳推到一邊:“我去看看,你要跟去嗎?”
白鳳點頭。於是兩人當即便動身。
走到岔路口,就看到有個人一把大劍插在地上,遠遠地見了句芒,便站起身來。那人身上有很多刺青,刺青上寫著各國的文字,證明了這個人曾被各國羈押過。那男人身上有道傷疤,他赤膊,那道傷疤□在外,他也全然不介意。
句芒看到了那男人,愣了好久,才想起來,十年之前,他確實是認識這個人的。但畢竟是十年過去了,他也對這個人沒什麼印象了,便點點頭,算作是打招呼了,打完招呼,便準備循著氣味去找項籍。
“有船來接他,那小子不會死”那男人道,“你瞎操什麼心”
他說這話是雖然是對著句芒說的,但眼睛卻一直看著白鳳。白鳳親了句芒的唇,句芒穿著蠻族服裝,露出了一截腰。寬鬆的衣服很方便白鳳上下其手。大約是要氣一氣那男人,白鳳手慢慢伸到了句芒的衣服裡。
“別鬧”句芒被碰到了敏感之處,臉一紅拍掉白鳳的手,復又嚴肅道,“船?”
“載他去江東的船。漢軍無船隻,追不上的”那男人像是沒看到這些一樣,盯著句芒的臉,繼而又搖搖頭,“看不出來,你已年過而立。”
句芒面無表情,道:“隨便你怎麼說。”
但是他眸裡那怒火,可不像是隨便對方怎麼說。大約是被人說得多了,每當提起這個話題,句芒便一肚子火。經過了這些年的打磨,男人性子也變得穩重了許多,他又看了眼句芒,便決定不再繼續這個問題。
“長生不老藥呢?”男人皺眉問。
當年句芒帶著長生不老藥,獨自一人去了南疆,雖然其後無數人去南疆尋他,但山裡多的是猛獸毒蟲,真正能回來的,又沒有幾個。漸漸的,長生不老藥也被人當成是騙人的把戲,也沒有人去尋了。
“聽說嬴政死了,我便回中原。原本我想把它放在始皇帝的墓中,誰知裡面機關重重,便是我也進不去,於是作罷,後來尋白鳳,迷了路,便道芒碭山上求人指路,遇到個漢子,便把東西給了他,誰知他不識貨,便扔了,現在……大約在哪個河溝裡吧”句芒這麼說著,嘆了口氣,又道,“我用神蠱將夜明珠封印起來,他不識貨,卻也是正常的。”
聽了他這麼講,男人只道是造化弄人,便不再詢問。他深深看了眼句芒,隨即轉身離去,對著句芒揮揮手,便算作是告別,豁達得很。那男人衣著落魄,句芒便知道他過得並不好,但是否快意,卻不是憑著衣著便能猜出的了。
也是,此後天下太平,這樣一個人,又能過得有多好呢?
句芒抿唇,思量片刻,道:“算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