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船?公子可真是好眼光哪,向爺家船塢造出的海船可是咱們青龍鎮首屈一指的好船,想來這次出海定是賺的盆豐缽滿!”
一席話捧得向清哈哈大笑:“小三子還是這麼嘴皮子利索,還不快挑張好桌子置辦些好酒好菜,今日你向大爺請客,不怕沒銀錢付賬,只管拿好的上來!”
店小二點頭哈腰地忙引著他們到了堂中一張桌後坐下,不多時便送了一壺酒並幾盤冷盤熱菜上桌。向清令他滿滿地斟了三碗酒,端起其中一碗先笑道:“沈兄弟,慕容小哥,你們這便要離開青龍鎮,下次再見也不知是什麼時候,這桌飯菜便算是向大哥給你們踐行,我先乾為敬。”說著仰脖一飲而盡,將碗重重放在桌上。
沈百翎不便拒絕,也端起酒碗來,正欲飲卻先聞得一股沖鼻酒氣,頓時覺得有些不大好受,但向清一雙炯炯雙目正瞧了過來,無論如何也不能落他的面子,只好咬了咬牙,屏住呼吸一鼓作氣地灌了下去。
“好,沈兄弟夠爽快!”向清笑眯眯地讚道,轉過頭又不住催促慕容紫英快喝。
慕容紫英眉頭微蹙,搖頭推辭道:“修道之人,不便縱情暢飲——”話未說完,卻聽身旁啷的一聲什麼滾落到了地上,接著便有一物斜斜倒了過來,軟軟地癱在了自己肩上。
向清一雙虎目掃了過去,頓時瞪得險些凸了出來,失聲叫道:“沈兄弟?!”
慕容紫英回過頭去,眼中也是一片驚訝之色。定睛一看,靠在肩頭上的正是沈百翎的腦袋,散落的烏髮中露出的半張側臉上滿是緋紅,平日裡溫潤泛著玉樣光澤的雙目更是眯成了兩道縫,睫如羽列,透出的一線眼眸中朦朦朧朧似蘊著一汪水,鼻息淺淺卻帶著十分酒氣,儼然是喝的爛醉如泥。
可這人……才喝了一碗酒罷?
慕容紫英和向清面面相覷,陷入了一陣沉默。
半個時辰後,海客居二樓的客房中,送走了向清的慕容紫英閉目端坐床前,似是沉思又似是養神,只是額角微微跳動的青筋暴露了隱藏在平靜外表下的些微情緒。躺在床上的那人卻是毫無所覺,一個翻身又一次將被子抱在懷中,口中喃喃叫道:“……阿孃……別死……”
慕容紫英睜開雙目,唇角微微抿緊,額角那根青筋似乎更明顯了幾分。但他仍是微微起身,伸手將被子又一次從沈百翎手中硬扯了出來,抖開重新覆在他身上,隨後重重坐了回去。
想不到這人平日裡溫和穩重,醉了酒卻這麼難纏!慕容紫英坐在凳上,心中真不知是好氣還是好笑。且不說沈百翎酒量奇淺,不過一碗就倒,喝醉了卻還十分任性,原本攀著自己肩膀似是睡了過去,哪知自己和向清正打算將他扶起送上二樓,這人便十分靈敏地從兩雙手臂中掙了出去,抱著桌子死也不肯撒手,口中更是囈語不停,也不知說了些什麼,倒讓那店小二瞧得目瞪口呆。
好容易將他送到了客房中,這人又在床上翻來覆去沒個安寧,面上神色也是變幻莫測,一會兒憤恨一會兒喜悅,一會兒悽苦一會兒悲傷,這就算了,還總是將被子踢到床下,撿了回去剛蓋好又是一抬腳。慕容紫英在崑崙山上輩分不低,教導過的門派低階弟子不知多少,但沒有一個比眼前這人更難照顧!
正自無奈鬱悶,床上那人又低低叫了一聲:“……師弟……”這一聲呼喚卻是十分柔軟,帶著一絲悔愧,聽著更讓人心頭微微一顫。
慕容紫英回過頭去,望在那張滿是憂愁的面上的目光十分複雜,這人往常表現得那般平和溫柔,睡夢中卻又是這樣的悲慟,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他又經歷過什麼樣的往事,才會連在夢中都不得安寧?
“師弟……”沈百翎眉頭緊鎖,又輕輕叫了一聲,忽地從被中伸出一隻手在空中一抓,恰恰撈住了慕容紫英撐在床邊的那隻手,頓時五指收緊,將慕容紫英的手緊緊攥住拖到了胸前。
慕容紫英雙目睜大幾分,本能地將手向回抽去,然而沈百翎睡夢中似有所感,手上也愈發加力,緊緊抓住他不肯鬆手。掙扎之間,原本緊闔的雙目忽地睜開了細細的一縫,慕容紫英一眼瞥見,忙一面掙脫一面叫道:“百翎兄!”
沈百翎怔怔望著他,忽地鬆開了手指。
慕容紫英心下剛一鬆,哪知下一刻領口便是一緊,接著整個人便被方才鬆開他的那隻手用力拽到了那人身前。眨眼間,那張略帶蒼白的清俊面孔便近在咫尺,呼吸也清晰可聞,慕容紫英瞪大了雙眼,只覺得耳朵似乎微微地有些發燙了。
就在這時,抓著他衣襟的那個人,卻喃喃地說了一聲:“……玄霄師弟……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