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幾個人盯著御手洗在租界的會館。
實際上兩個人誰都不想跟軍方扯上關係。雖說這兵荒馬亂,這樣想確實不切實際,但若是扯上關係,就說他們這商人,若不從政是真的沒什麼好處可得的,若是從政了,軍閥又哪裡能當你是盤菜呢?野慣了的不好管,不野的又哪裡有那許多的兵?
當然,也不能一概而論,可總歸沒有那麼多好事給一個人攤上不是?二人談到很晚,自然沒有什麼多餘的動作,只是洗漱了之後相擁而眠,然而畢竟事關重大,只扯得兩個人心裡發慌,鬧得誰都沒有睡意。
“世豪……”
“嗯?”
“我以為你睡了……”雲翔嘆了一口氣,轉過臉對著他。
“睡不著。”沈世豪伸手摟住他的肩膀,“說來,我倒是知道你沒睡。”
“別貧了,我翻了好幾個身,”雲翔翻了個白眼,只是在夜色中不夠明顯,“你早些睡吧,明天還要起早。”
“真是睡不著……”沈世豪也嘆了一口氣,“不知道御手洗是什麼意思……閉上眼睛就亂得利害。”
都知道懷璧其罪的道理,他們既然只是商人,若是沒得半點靠山,就只能自求多福……故而商賈買賣,做得也是戰戰兢兢,現下孫先生需求軍火,他們可以出資,但若這寶沒押對,他們自己也要遭殃。
是的,說是為國為民,但又何嘗不是為了自己?
再嘆一口氣,雲翔伸手反抱住他:“睡吧。”
房間裡,再無人做聲,只有呼吸清淺,傳來的是彼此的氣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其實,誰又能睡得著呢,只是沒人再說話罷了,心裡卻似有千萬個聲音在吵鬧,是怒罵還是嘲弄?這些,都不重要。
第二日,梓康聽了沈世豪的安排,找了幾個平日裡不算親近的兄弟,之後又買了幾張船票,將這幾個兄弟的家人送上了去往美利堅的船,接著去發電報。做好了這幾件事,他才回到洋行,畢竟上次的那個諾特的事鬧得不太像樣,這番還要在找買主,他先回去估了價再說。
當前局勢不穩,許多人便是無事也要惹事,而這些人中便有一個展雲飛。
“這……混賬!”沈世豪把早上的報紙狠狠摔在桌子上,他倒要看看這展雲飛能鬧出什麼花樣來!
作者有話要說:似乎木有人愛雲翔BB了……
☆、二十四、風吹
二十四、風吹
若說展雲飛,倒算得上是有一支好筆頭,當年也是報館的一個頂樑柱,那文辭也算得上是犀利,抨擊這個打擊那個的,其實給展家惹了不少禍,只是展家當年在桐城可是一大戶,就算展雲飛寫了什麼,也大都會給展祖望一個面子,只是……這上海不比桐城,展家也早就敗落,展雲飛這膽子也只是膽子。
膽子大是好事,但是膽子大本事卻不大,那就不妙了。
歷來這世上就不少那膽大本事小的人,但也歷來這世上也不缺不怕死的人,於是招人恨就恨在既要喊出來讓人拜他的高風亮節又不肯就一直在骨子裡高風亮節下去成就一番好名聲——展雲飛就是這樣的人。
沈世豪沒想到的是展雲飛根本沒回老家,而是找了一家報社重操舊業開始了賣字賺錢,只是他一點兒沒想著怎麼去過日子,反而盡把矛頭指向不該指的人,倒是筆名,沒用原先的蘇慕白,反而正用了“展雲飛”三個字。
“值得生氣?”雲翔看了一眼報紙,那上面寫的東西在他眼裡簡直就是笑話。
“他這麼一折騰,任誰看不出你們倆的關係?”沈世豪冷哼,“趕明兒找到他,把他攆回去。”
“就是攆,他寫也寫了,發也發了,”若不看雲翔握緊的拳頭,倒真以為他不當一回事兒,“但是沒想到,他還真能讓人看上。”
一個文辭犀利的記者好找,一個文辭犀利的傻子也容易找,一個文辭犀利的混蛋更好找,難得就在於不但是個傻子還是個混蛋更是能讓人算計得了的,這便是展雲飛。
要說展雲翔的名頭在大上海也算是闖出來了,其實多少生意人表面是正經八百老實守法,但實際上倒騰軍火倒賣走私的事兒沒少幹,而很多事情大家只是心照不宣。可展雲飛在報紙上把這事兒一抖落,再加上他的名字,很難讓人不會想到雲翔身上去——好點兒的以為兄弟嫌隙,稍微陰謀論的,可不就真當是雲翔說給這個展雲飛聽的麼?一旦擺到檯面上來,大家面子上不好看不說,以後生意更沒得做了。
這樣一想,沈世豪的臉色就更不好看了,若是真往深去探究,可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