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萬物皆生而有靈性,只是如這般器物自成靈體的,自女媧造人之後鮮少聽聞,原因無他,不過天地之中彌留的混沌靈氣越來越少,而這混沌靈氣,正是大部分洪荒神族成神的關鍵。
青衣少年稱呼祝融為父神,祝融大喜,令少年撫琴一曲。一曲終了,祝融與共工卻同時變了臉色,祝融大怒而去,厲聲呵斥青衣少年,自此之後,再不許彈奏鸞來琴,共工喜怒難辨,此番酒宴,幾人皆是不歡而散。
此後眾神之間多有流言,鸞來琴琴聲喑啞粗糙,為祝融所不喜,故而毀去。天地間少了一把無弦之琴,祝融殿多了一名執刀青衣神將,刀法凌厲,道術精湛,名曰青鸞。
身披銀鎧的青衣神將大步走進祝融殿,在看見面色嚴肅的火神祝融後,單膝跪下:“火神殿下,此次大軍全勝,末將幸不辱命,已將敵首斬殺。”
祝融的面色在看見來人之後,稍微緩和了一些:“不是和你說過嗎?既是在此處,又非軍中,何必如此拘禮?”
“末將不敢,謝殿下賞識。”
“你這孩子……唉。”祝融嘆了口氣,“吾每日將鳳來置於搖山之中,令其浸潤天地靈氣,今日時候也差不多了,你且去將鳳來琴帶回來。”
“末將遵命。”
紅髮赤瞳的高傲神族,在看著青衣神將走出大殿後,神色複雜,輕輕撫上了手邊的皇來琴,皇來琴輕輕的嗡鳴了一聲。
一路趕至搖山,青衣神將還未進山谷,便聽見了古樸的琴聲,循著琴聲一路走去,就看見了那個坐在水湄邊彈琴的男子。那個男子只有一個半透明的影子,隱約可以看見他身上白色的長袍,面容卻略有些模糊不清,只是周身的帶著一種寧靜而祥和的氣場,讓所見者情不自禁的靜下來心來。
青衣神將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個白衣男子,卻也並未將此事告知於火神祝融,因為從靈氣上看,這個男子應該就是鳳來琴的琴靈,不知何故一直未曾在祝融面前現身。青衣神將從來沒想過要去告密或者做些其他的事情,因為對方有對方的想法,在無關厲害不傷及根本的情況下,沒必要去插手些什麼,所以青衣神將一直都是等著對方自己消失的時候,才將鳳來琴帶走。
這一次不同往常,白衣男子在琴聲停下後,仍未消失,許久後淡然出聲:“閣下在此等候已久……今日,可否與在下一見?”
青衣神將腳步一頓,面具隱藏了他的表情,青衣神將理了理有些微亂的衣襟,一步一步走了出去,抬手行禮:“末將青鸞,參見鳳來殿下。”
“殿下這種稱呼還是不必了。”白衣男子轉過身來還施一禮,那張模糊的臉逐漸變得清晰,如墨色般鬆散的長髮下,那張溫和沉靜的面容帶著絲絲溫潤如玉的味道,連聲音亦如古琴般低沉內斂,“在下素來喜靜,故而從未曾在他人之前顯露真身,這些日子多謝將軍一直縱容著在下。請恕在下無禮,一直未曾謝過將軍。”
“無妨,殿下……不,鳳來高興就好。”青衣神將搖了搖頭,聲音卻是及其年輕清冽的,連身形也恍若少年人,“鳳來此番,可是想清楚了?”
【可是想清楚……要去直面那喧囂的塵世,形形□的洪荒諸神,以及無法避免的因果機緣?】
“多謝將軍提點,在下已經想清楚了。”白衣男子的臉上帶上了和煦如春風的笑容,“還請將軍領路吧。”
鳳來化靈,具人之形態,能說人語,祝融心悅,託請地皇女媧用牽引命魂之術,使此靈成為完整生命,名為太子長琴,以父子情誼相待。太子長琴聰慧異常,加之技藝精湛,終得“第一樂師”之稱。
太子長琴喜靜,平日除去清修,便喜愛去榣山曠野奏樂怡情。青衣神將閒暇之際,亦常來此處聽太子長琴彈琴。青鸞素來寡言少語,常於水邊擦拭長刀,兩人雖交談不多,卻也相處融洽。只是這麼久以來,青鸞一直帶著面具,連太子長琴也從未見過其真面目。
太子長琴亦曾好奇過,卻從未問過原因,久而久之,兩人也就習慣了。直到後來,兩人於水湄邊認識了一隻心高氣傲的水虺慳臾。
慳臾生性直率,向來是說一不二,與青鸞和太子長琴熟識之後,說話也就越來越直接。一天夜晚,慳臾就直截了當的問了青鸞,為何總是帶著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
青衣神將擦拭手中長刀的動作略微停頓了一下,聲音依舊不慍不火:“起初是為了避開一些麻煩……後來,是為了戰場之上能夠震懾敵方……日子久了……也就漸漸忘記,該不該用真面目示人了。”
黑鱗金眸的水虺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