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雨夜之後,青峰似乎成了他們之間絕對禁忌的詞。從那之後,兩個人都不再提那個人。
對於笠松而言,一方面是想強迫自己忘掉青峰,另一方面是不想再讓黃瀨難過。
但是對於黃瀨而言……他到底怎麼看待青峰這一點……笠松並不清楚,也沒有立場去問。
但是現在。
黃瀨一邊輕拍他的背部,一邊用令人安心的口吻不緊不慢說道:“而且,前輩並不會因公徇私就擅自把海常捲入這場爭端的打算,我看得很清楚哦,前輩。”
“什麼……”笠松乾澀的喉嚨裡擠出一個不完整的問句。
他連這個都……
“前輩這麼焦躁,除了擔心小青峰之外,就是擔心自己是否會把海常捲入這次事件吧?”黃瀨溼熱的鼻息噴在笠松光裸的頸部,讓笠松不自覺的微微戰慄。
“但是我個人倒覺得,無論如何,海常都不可避免地會捲入這場動盪。畢竟我們是字母區最大的藥物走私組織,這一次政府又是在利用藥物做文章,如此說來我們一定是他們的重要目標之一。所以我認為,前輩打算支援桐皇也好,打算旁觀桐皇和政府火拼也好,我們都早已捲入這件事。”
“為什麼……和我說這些?”笠松握著的手顫了顫。
“因為我覺得如果不提前說清楚,前輩很可能安排好海常——託付給小赤司之後,就一個人孤身去幫小青峰呢。因為前輩就是這樣的人,老是幫別人想好出路之後,自己一個人去做危險的事,從小就是這樣。”
說到這裡,黃瀨溫柔的語氣突然加重,變得異常嚴肅起來。他漂亮的琥珀色金黃眼睛也暗沉下來,把抬頭看他的笠松幾乎要吸進去。
“但是前輩,這樣不可以的。沒有你的海常,大家都不會開心。比起看著你一個人飛蛾撲火,我們更願意和你一起戰鬥——不僅僅是為了海常,也是為了自己。前輩,我們和你是一體的,不要拋下我們。”
笠松張張嘴,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
黃瀨太瞭解他。甚至準確地說出了剛剛一直模糊盤繞在他心頭的計劃。
確實——他有慎重考慮,把海常託付出去,自己以個人身份去幫助青峰。
他做不到眼睜睜看對方送死,情報裡面說,桐皇損失慘重,更有很多人在搜捕青峰大輝。
儘管青峰一定也知道這一點,但還是毫不猶豫地選擇裡回去。
“所以總結一下,第一,前輩拋下我們是不允許的。第二,一定要拋下我們,就請帶上我一起私奔吧☆”
明明剛剛還是一副嚴肅口氣的黃瀨,卻突然又用上了平時那種輕鬆耍賴的語調,英俊的臉上雖然嬉笑著,但很認真。
“哈?”簡直被這傢伙前後不一弄得頭要昏掉了。
“雖然我確實很討厭小青峰把前輩搶走,但是看著他一個人赴死,好像也辦不到……畢竟那個時候,小青峰好像也下不了手殺我☆”
“你們這兩個還真是——”笠松扒扒頭髮,不知道該怎麼說。
明明一見面就打得不可開交。
“我啊,很喜歡小青峰呢其實。”黃瀨長嘆一口氣,又把笠松抱緊一點,只是這一次,帥氣的臉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怎麼說呢,除開他奪走我心愛的前輩之外,我和他真是……太同步了,性格也好愛好也好,喜歡無拘無束這一點也是……”
“雖然在帝光時認識的小黑子、小綠間、小高尾他們,對我也非常重要,但果然如果是小青峰的話,我做不到看著他死啊。”
一隻包著笠松拳頭的那隻手慢慢收緊,笠松幾乎從那隻手上感到了某種無法言喻的意志:“所以只好這次先幫幫他,再就前輩的歸屬問題和他決一死戰好了☆”
對方這麼說道。臉上掛著認真但是又俏皮的笑容。
他們這段談話的時間也就五分鐘。對於彼此來說,卻顯得格外漫長。
不僅僅是因為,這次說話的內容對彼此而言既尷尬又容易傷感情,更因為坦率地承認心中的想法,更需要勇氣。
半晌,在車輛引擎的轟鳴之中——森山已經坐上了駕駛座,不耐煩地按喇叭催促他們。
笠松皺著的眉頭並沒有鬆開,但黃瀨覺得有什麼不一樣了。
他的前輩示意自己放手,而他也聽話的放開了笠松。
對方眼睛眨了眨,最終直視自己,同時伸出剛剛一直被自己包裹著的那隻拳頭,停在半空中。
黃瀨心領神會的也握拳,把手伸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