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玉堂瞪著他,半天,忽然就笑了起來。
這隻笨貓……
第十四章·傾情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上元節同樣是情人的節日,萬籟俱寂之後,花前月下都是成雙成對的男女。兩個俊美不凡的少年走在路上,倒顯得格外突出。
如此良辰美景,早早回去未免可惜。平日裡那貓兒總是公務纏身的,藉此機會正巧帶他出來盡情放鬆放鬆,欣賞一下汴京城久負盛名的“汴京八景”
信步轉到城牆下,忽然看見城門上花燈高懸,吸引了不少人駐足圍觀。走近觀瞧,原來是聖上與民同樂,於城上掛出燈謎城下貼出皇榜,射中者獎宮廷御酒一罈——蓬萊仙島的貢品“醉傾塵”。
金絲細線下蓮花吊墜八寶玲瓏,燈上縱列四句打油詩:
元兮樂銷憂,
一鉤上畫樓。
樓簾昭明月,
至深無怨尤。
謎題倒不難猜,只是苦於花燈掛得太高,猜出謎底的文人夠不到,大多能夠到的又猜不出,因此只能望而興嘆。
“醉傾塵啊……”白玉堂笑道:“這皇上倒是蠻大方的~如此美酒豈能放過。”
隨著話音方落,一顆石子已無比精準地打斷金線。在眾人驚詫欽羨的目光中,琉璃花燈穩穩落在白玉堂手中。
看榜的官目瞪口呆地看那雪衣少年旋身,提筆,灑脫狷狂的一個“情”字躍然現於紙上。之後徑直取走了案上那壇御酒。
錦衣風華,髮帶輕揚。翩然離去的背影,引得無數人的目光怔怔追隨。***********************************************************************************
州橋明月,隋堤煙柳。
汴水河畔,波光粼粼。
抖袍、斂袖,白玉堂隨性地坐在岸邊。展昭也不拘束,悠然坐在他身側。
將酒罈舉到他面前,純淨無邪的微笑自帶一份瀟灑,“貓兒,宮廷秘藏的美酒醉傾塵,可願與我共飲?”
“自然願意。”展昭從容接過,淺笑一飲。酒香漫溢,入口優柔,回味卻極為綿長,繞齒留香,不絕如縷。能入得白玉堂眼的,自是難得的好酒。
復又遞迴給白玉堂,目光灼灼,坦誠溫潤。他們之間本不需多言,生死知己,傾觴只酬一笑。
反手托起酒罈,仰頭灌下,豪邁張揚。三年來點滴往事在眼前一一浮現——從那時貓鼠不兩立到廟堂江湖惺惺相惜,從最初胡攪蠻纏到處添亂到後來出生入死同進同退,他們成了最親密無間的摯交好友。
可是直到有一天,這種感情開始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開封府的書房留了一扇虛掩的窗,玄衣巷的屋頂多了一個等待的人。白玉堂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已經無可救藥地愛上了這隻貓兒,情根深種,不退不悔,哪怕永墮阿鼻,哪怕萬劫不復!
月影疏淡,醉意漸濃。白玉堂墨玉般的眸中星光迷離,似是不勝酒力,略帶些慵懶地枕到了展昭腿上。
驚訝地低頭,又迅速平靜下來,猜他大抵是喝醉了吧。展昭沒有動,只是用淡靜如湖水般的目光溫柔地注視著他,如墨髮絲輕輕拂過面龐,那人似一株盛放在雪地中的白蓮,風姿綽約,絕世孤傲。
白玉堂揚頭,皓月皎潔,映出展昭堪稱傾國傾城的容顏,神祗一般,宛在雲端。明眸如星子,黛眉如遠山,就像一卷江南細雨中緩緩鋪陳的水墨丹青。
戲謔之心頓起,喃喃道:“好漂亮的貓兒,當真是長了一張禍國殃民的妖孽臉……”
禍國殃民?妖孽?!展昭面上登時籠罩了一層薄霜,這白老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鬱憤,若是在平時,真想一腳把這老鼠踹進河裡去!
白玉堂卻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的氣息,忽然一個翻身,一雙鼠爪就搭上展昭肩頭,水色薄唇輕抿,狹長鳳眼輕佻,“我便喜歡上你這藍顏禍水的貓兒,又如何……”
沒等展昭反應過來,一個霸道的吻已印在唇上,繾綣綿長,溫柔而細膩。一瞬間的窒息,展昭頭腦中一片空白。
那樣深情的一個吻,那般熾烈如火,抵死纏綿,彷彿要用盡一生的力氣,燃燒整個生命,焚燬天地,一步永劫。展昭面頰漫上緋紅,本能地想推開他,可是白玉堂抱得那樣緊,修長有力的手指牢牢地扣著他的雙肩。展昭又怕碰到他身上的傷,束手束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