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頓了頓,抬手覆上他冰冷的頰側,用指腹抹了抹他的眼角,一邊問,“很痛嗎?”
話音剛落就發覺說了句廢話,哭得這麼厲害肯定痛得狠了,黎佑想要將他拉起來帶回去包紮,但他露出的部位都遍佈大大小小的傷口,讓人無從下手,就在他猶豫的這一瞬間,御狐神雙熾卻突然動了起來,猝不及防地撲過去抱住他,沒有準備的黎佑重心不穩地向後倒下,被御狐神雙熾壓在雪地裡。
沒想到他會做出這麼失態的舉動,黎佑一時僵住不知該怎麼辦,埋入他頸窩的頭顱正在輕輕顫動,被壓抑過的抽泣雖然近乎無聲,但由於距離太近還是清晰地傳入黎佑耳中,他終於抬起手搭在少年背部,安撫般地輕輕拍了拍,“別哭了,馬上就不痛了。”
一手撐在地上一手攬著他坐起來時,緊緊圈在頸項處的手還是沒有絲毫放鬆的意思,黎佑正準備開口讓他換個姿勢,就聽到耳邊斷斷續續的低聲呼喚,“……椎、椎名……大人……”
特別的稱呼使得黎佑稍微怔了怔,如果沒有記錯,在百年之後的這個時空他並沒有告訴過任何人這個姓氏,還來不及計較少年是從何得知,扶在他背部的手已經下意識地將他抱緊,“嗯,是我。”
……
之後將御狐神雙熾帶回居住的木屋,他已經很快恢復如常,如果不是尚餘微紅的眼角昭示著此前的真實,會讓人誤會之前那個哭得那麼傷心的人並不是他。此時此刻他面帶恰到好處的和煦微笑,固執地拒絕黎佑為他處理傷口,“已經給您添了很多麻煩,怎麼可以再讓椎名大人紆尊降貴做這些事。”並且不斷重複著這番話讓人不想理會,黎佑本來打算癱著臉一意孤行,下一刻就看著御狐神雙熾跪在他面前,揚起臉安靜又懇切地看著他。
黎佑滯在那裡有些無可奈何,這傢伙的個性還是這麼難纏,對於利用物件就可以各種無情設計陷害達成自己的目的,但對於在意的人又恭敬得過分,為了不給對方造成困擾,從來不肯主動說出自己真實的需要,只能別人對他予取予求,自己絕對不會主動索取。
因此他偶爾失態地表露出對一件事的渴忘,比如之前主動回信、並小心翼翼地經營著與黎佑的書信往來,比如剛才那個撲上來的擁抱,才讓人無法不為所動。
不打算縱容他繼續任性的黎佑臉上依舊錶情欠奉,然而清冷的眉宇已經沉了下來,僅剩的漆黑瞳孔一片冰冷,就這樣一語不發地站在原地安靜地與他對視。兩人之間感情更深的一方總是先投降的那個,為了安撫狀似生氣了的黎佑,御狐神雙熾跪在原地認輸地垂下頭,“請您……為我包紮傷口。”
直到這個時候,黎佑才低低嘆了口氣,“我通知菖蒲夫人的信上說,你這三天會在我這裡。”他居高臨下的冷眼看著他,而後面無表情地轉過身,“只有三天,看看你浪費了多久。”
跪著的人聞言似乎狠狠震了一下,片刻的沉默後終於主動站起來,走到床邊乖乖脫了衣服,露出滿身新新舊舊的傷。
……
這個叫做的場佑的男人,是御狐神雙熾第一次試圖用那種不堪的計謀利用的人,並在幾年之後再次見識了他最難看的一面,將他虛偽骯髒、冷酷無情、不擇手段的本性看得比誰都清楚,卻從未對此表現出應有的鄙夷,甚至主動聯絡了青鬼院家,將他帶出那個深淵。
御狐神雙熾知道的場佑不喜歡說話,在沒有人打擾的時候更是沉默寡言,這個愛好與他冷漠的面相十分相符,但這個人卻似乎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不近人情,會耐心地為他包紮傷口,會托起他的手仔細檢查有沒有再受傷,並不知何時知道了他真正的願望,主動寫信給他。
那是御狐神雙熾收到的第一封屬於自己的來信,下了很大的決心才決定回信,開始這十幾年人生中第一次的正常交流。也許是知道這個人早已看過他所有醜陋的真實,在和他的通訊中御狐神雙熾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有些話也就不經意地寫了下去。
青鬼院家樓梯間對面樹木缺口的事是的場佑在信中告訴他的,從那之後御狐神雙熾閒時經常會站在那裡看外面街道的車流,似乎這樣就能看到對方在信中描繪的形形色|色的山林村落,草木河流,後來有一天,那個人真的出現在那裡,對他揮手甚至費心擺出文字給他看,大概就是從那之後,有什麼東西變得不一樣了。
心心念唸的是“六年後就去見他”,沒想到那麼快就以“他被利用破壞他守護的的場家”的方式重逢,而後在御狐神雙熾一無所知的情況下,他想見的人消失得無影無蹤。為了和的場佑有話題可以繼續通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