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想起幾天前的夜晚,那把將周家莊燒成一堆殘磚瓦礫的劇烈大火,當時他也像現在一般,只是待在一旁看著,但心情並不像如今這般平靜。
兩人就這麼輪流喝著喝著,一罈不小壇的酒,很快就這麼喝光了。
秦忍道:“喝了這麼久,尚未請教閣下貴姓大名?”
那人笑道:“你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我請你喝酒,你喝完了就走,若你知道了我的名字,心裡難免感激,那喝酒也就不愉快了,所以名字麼……還是不說得好。”
畢竟喝了將近半壇的烈酒,即使秦忍酒量不差,此時也有些微醉了,見他如此,忍不住開玩笑道:“莫非,閣下竟是個惡名昭彰的惡人,是以無法報出姓名不成?”
那人聽了他的話,正在撥火的動作一頓,過了一會,才緩緩道:“不想閣下倒是慧眼識人,或許事實真是如此。”
秦忍一愣。
那人接著道:“江湖傳聞,說我是近幾年來,心腸最黑,出手最狠的人。既然如此,你還是快些離開吧,以勉被我這狼心狗肺的壞蛋給殺了。”
秦忍皺了皺眉,看來他似乎在無意間說了甚麼不該說的話。
那人見秦忍還是一動也不動,便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似乎是見秦忍肯不離開,他便要自己走了。
畢竟是自己壞了別人的興致,秦忍見了,來不及多想,趕緊出言安慰道:“狼心狗肺,也總比複雜的人心要好吧,別人說你是狼心,你可以當他們是在稱你個性耿直。”
作為一個曾經的二十一世紀網民,這種諷刺話他還是挺會說的,只是這樣的話在古人聽來,似乎只是更為傷人罷了。
正在秦忍正後悔的恨不得能將自己的舌頭割下來時,那人卻是腳步一頓,猛地轉過頭來,用那雙明亮的眼睛看著他,秦忍又被他看的一愣。
忽聽那人問道:“你覺得,人比不上狼麼?”
秦忍不明白他的意思:“……甚麼?”
那人道:“你覺得,狼比人更值得尊敬?”
秦忍聽的一頭霧水,不懂為何會突然扯到這個,那人已經接著道:“狼是世上最孤獨的動物,為了求生,有時雖然會結伴去尋找食物,但吃飽之後,就立刻又分散了。”
聽到這裡,秦忍臉色愈來愈黑,現在他是真的後悔了,為何剛才不任憑那人一走了之就算。
那人繼續說道:“但一個人若要活下去,就得忍耐……忍受孤獨,忍受寂寞,忍受輕視,忍受痛苦,只有從忍耐中才能尋得快樂。”
秦忍嘆了一口氣,如今他已經知道這名陪著他喝了一晚上的酒的人是誰了,他再也想不到,居然這麼快便會遇上正主兒。
想起自己無意間說的話,秦忍一時有些複雜。
這麼一來,倒有點像他刻意挑人的軟肋說話,以方便將來更容易利用他了。
他確實有意想拉攏蕭十一郎,卻不希望是靠這種理由。
秦忍道:“人與狼,終究是不同的生物,即便人想獨自一人生存下去,也忍受不了長久的孤獨。”他看著地上的篝火,心裡不知在想些甚麼,忽然道:“卻想不到,在下竟能有機會,與大名鼎鼎蕭十一郎,喝了一晚的酒。”
蕭十一郎一愣,似乎是不懂對方怎會忽然間認出他來。
秦忍說完,也加不解釋,只是接著道:“時間也不早了,在下告辭。”
蕭十一郎不再說話,只是朝他點了點頭。
秦忍將地上的火給熄滅掉,便朝著來時的方向走了回去,卻在經過蕭十一郎身邊時,停下腳步。
猶豫再三,最後還是道:“若無意外,再過不了多久,將會有柄名為‘割鹿刀’的寶刀入關……為你自己好,儘量別跟它扯上關係。”
蕭十一郎輕笑一聲,道:“你若是不提,我或許還不會在意,但如今你都這麼說了,反倒讓我好奇起那究竟是把甚麼樣的刀了。”
秦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他也知道自己這是在白費力氣,但他還是忍不住說了。
或許只是因為他們畢竟一起喝過一晚的酒,又或許是他不希望總有一天,他會看到眼前這眼睛很亮的青年,失去一切,變成一個只會成天喝酒的醉鬼。
蕭十一郎道:“如今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但我卻還是不知道你的名字,這似乎有些不公平。”
秦忍笑道:“只怕你若是知道了我是誰,便會恨不得對我離的遠遠的。”
他是慘遭“大盜”蕭十一郎洗劫的周家莊周大公子,如今殺父滅門的“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