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機場大廳,齊羽也果然如他所說,早早的候在這裡。和初見時一樣,齊羽今天又穿了那件白襯衫,臉上笑吟吟的,完全不見了昨日的惶惶然。知道真相後再見齊羽,吳邪心情難免有些複雜。這麼個簡單善良的人,想不到居然有過那麼痛苦的經歷,也難怪他會對於協會相關的一切都心懷恐懼。
距離登機還有一個半小時,齊羽要他的小女朋友去買水,又看看徑自看天的悶油瓶,突然拉著吳邪讓開幾步。吳邪隨即明白齊羽這是想借一步說話,於是回頭打了個招呼便跟著過去。
“什麼事?”吳邪有點意外。
“吳邪,我有件東西想給你。”
吳邪趕緊推阻:“別別,我給你添了那麼多麻煩,怎麼好再收你的禮物。”
齊羽卻按住他,從包裡掏出一本款式老舊的日記,塞到吳邪手裡,鄭重地道:“離開以後再看,這是我以前記錄的一些事情,大概會對你有所幫助。我想來想去,這東西還是給你最合適了,我也放心。”
吳邪看著手中的日記本,又看向行為怪異的齊羽,心中突然有了個不靠譜的猜想,他頓時一驚:“齊羽,你難道——”
“我什麼都不知道,包括這裡面記錄的事情。”
吳邪迷惑了,齊羽的眼神依舊簡單純粹,不像在撒謊,只是語氣中又隱隱露出些無奈。
那人猶豫片刻,才繼續說道:“在過去的幾年裡,我對我自己進行過多次深層催眠,其強度遠遠超過你們的想象,我現在只是醫生齊羽,對於你們的事情並不瞭解。但是……有些感覺,是無論如何也忘不掉的,我會本能的畏懼一些事,也會本能的害怕一些人。”
吳邪一時啞然。
這個青年一掃平日的開朗,說起這些時,周身都籠罩在一層陰影裡,彷彿再溫暖的陽光也照不進他心裡,明明他都已經不記得了,但是似乎仍未能走出實驗留下的傷害。
“吳邪,你經歷過絕望嗎?”齊羽突然問。
沒給吳邪回答的時間,齊羽自顧自地說:“我經歷過,就算沒了記憶,那種恐懼我依然忘不了。”
“你第一次提到療養院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一定和那件事有關,在我眼裡,你是一個轉機,我想,你的到來也許可以給這件事畫上一個句號,可以徹底的解救我。”齊羽抿了抿嘴角,“結果也確實如此,放火的是你的朋友吧?”
“……你說什麼我不明白。”吳邪乾笑了一聲,還是選擇包庇到底,“你是最近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齊羽瞭然地笑了:“無論如何都謝謝你們,幫我結束了這場噩夢,我連毀了那地方的勇氣都沒有。你比我堅強太多,難怪你會選擇面對,可是……對不起,利用了你。”
“不是的,其實我也不……總之,我沒你想得那麼好。”吳邪握著手裡的本子,心情很複雜。到頭來,他和齊羽,各自心裡都懷揣著自己的動機,誰也沒有以誠相待。
“這本日記就當我的賠禮,不管你信不信,認識你我很高興。”
吳邪猶豫片刻,終是接受了這件饋贈。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齊羽搖頭:“那地方毀了,以後也不會再有人為了那裡面的東西來找我了,我算是徹底解脫了。”
“那你要多保重。”
齊羽點頭,沉默片刻,突然道:“吳邪,我是真的佩服你們,不是開玩笑。”
吳邪一愣。
“我沒有勇氣去追求真相,我只想平平穩穩的度過餘生,但是,我祝福你們。”誠懇的說完這番話,齊羽轉身離開。
吳邪看著那個和自己相似的背影,耳邊還回蕩著那個問題:你經歷過絕望麼?
他想起自己在雪山裡三天三夜無止境的搜尋,拼命呼喚得不到任何的回應,那幾乎崩潰的七十多個小時,還有三十多個被噩夢驚醒的夜晚,那不是絕望是什麼?
他何止經歷過,還刻骨銘心。
所以這次他絕對不會乖乖的任人擺佈。
“等一下。”吳邪突然出聲。
齊羽回頭,不解地看過來。
吳邪別有深意地笑了笑,走上前,哥倆好的勾住齊羽的肩膀:“老齊,我其實也有個小禮物想送你,是這樣……”
齊大夫被吳邪笑得背脊發毛,聽著聽著,茫然的表情很快便被不可思議取代,眼睛越瞪越大……
檢票時間已經過了。
張起靈站在遠處,確定吳邪上了飛機,這才鬆了口氣。
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