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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槍。
後腦被牢牢按住,唇瓣相貼的同時,比之前更清晰的感應傳來。身體裡彷彿有了另一個人,支配著他的手臂自然而然地瞄準向高處的狙擊手。
不可能的,他手裡握著的是一把格洛克18,最遠射程是50米,這裡到對面至少有200米的距離,就算槍法再精準,也不可能打中。
可是在他考慮之前,子彈已經早一步脫離了槍口,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劃破氣流。與此同時,吳邪感覺到悶油瓶搭在自己身後的手一震,他們竟然同時開槍。
在他的身後也有一個德國人,吳邪認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一切已經發生了。又或者說是結束了。就在這萬分之一秒的瞬間,世界靜止,他的靈魂好像抽離出一般概念上的“時間”,全身心見證著名為奇蹟的過程。
由於意識的完全共享,他親眼目睹了他眼中無解的“天語”化為另一種不可說的資訊,猶如魔法一般影響著自然的規律。子彈的走勢改變了,在脫離了槍膛之後,在絕不可能的半空中,猶如被看不見的氣流推動一般,再次飛射而出。
兩名狙擊手同時倒下。
一切不過就是一瞬間的事,吳邪甚至來不及反應這一瞬間自己都想過什麼,看了什麼,又改變了什麼。太多的事情同時發生,一念之間,彷彿過了一個世紀。
四唇相疊,彼此的溫度還在纏綿,身體卻保持著射擊的姿勢。這樣的情景,在這樣的戰鬥中,詭異又深情。
吳邪胸口突然湧出一種情感,只有經歷過才會懂得的,絕無僅有的情感,喜悅,感動,慶幸……獨獨沒有恐懼。
再也沒什麼可怕的了,到此為止了,再也沒有什麼能讓他畏懼。
一時間,偌大的山谷中只有風聲,竟無人敢再踏進一步,直到——
螺旋槳旋轉的聲音自頭頂傳來,上空的氣流翻飛帶起周遭碎雪,痞裡痞氣的聲音透過擴音器響起:“胖兄你還真說對了,看樣子我們來得不是時候。”
“胖爺說什麼來著,來早了當電燈泡。天真,剛才這招忒漂亮了!胖爺幫你錄下來,後半輩子你都可以拿出去顯擺了。”
顯擺你妹!吳邪咬牙,怪不得這倆貨不爬山,敢情坐專線去了!
吳邪剛想回敬兩句,周圍卻再起騷亂。吳邪望去,只見協會的人紛紛面露恐慌。在他們身後,大批手持武器的東方特種兵出現,將協會的人團團圍住。而與此同時,從雪山的深處,張家人也紛紛出現,看起來竟是埋伏已久。
吳邪立刻意識到這又是張族長的安排。原來他之所以如此有恃無恐,是因為早就把一切安排好了。這個人居然把協會的人完全算計了一回。張起靈一言不發,只是牢牢地牽著他的手,默默傳遞著讓人安心的力量。
面對突如其來的劇變,德國人也有些不知所措,他們中走出一個外國軍官,看起來是這批部隊的帶頭人。出乎意料地,這個人沒有和張家交涉,卻指向黑眼鏡,大聲地喊了些什麼。
對此,黑眼睛只是做了一個愛莫能助的攤手。他向前走了兩步,後方的軍隊裡立刻跑出一個士官,來到黑眼鏡面前,二話不說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然後詳細報告了當前的情況。比起協會借調的德國人,眼前的這一批,無論怎麼看,都是政府的正規軍無誤。
吳邪滿頭霧水,悄悄拽了拽悶油瓶的衣角,問道:“小哥,他到底是什麼人?”居然連軍隊都能調動,太不可思議了!
悶油瓶道:“具體的我也不清楚。”
“啞巴你可太謙虛了,你為了捉我痛腳,可是把我祖宗十八代的成分都拎清了。小三爺一問,你就裝無辜,裝善良,這可真不好。”黑瞎子那頭已經聽完了報告,得瑟著走過來。
No。1不理會,對吳邪說:“他是保密局的人,真正的身份是國家機密。”
保、密、局!
黑眼鏡居然是國家保密系統的人!而且從他能調動軍隊的權力來看,級別恐怕還不低。吳邪咋舌,這麼一個渾身匪氣的人,居然出自官方?想來小花也是知道這件事,所以才對黑眼鏡早有防備。解家門路那麼廣,跟政界也向來有接觸,對這些肯定更為敏感。
看著吳邪幾乎掉下來的下巴,黑眼鏡笑道:“小三爺,別這麼驚訝,軍隊可不是我說動就能動的,這些人不過中了你家啞巴的算計。別忘了,這裡可是協會和政府的非協議區域。就算他們躲到無人區來,我也有理由上報。”
雪山一次,張家樓一次,加上這次,政府對協會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