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年平緩了心情。只見窗外還是久久不散的煙霧,籠罩在黢黑的河面上。
對了,這裡是泰晤士河啊。上次來倫敦,還是百年前呢,那時候有同樣的霧霾,那時候的河水,也是這樣的骯髒渾濁。
斯內普?偽用無杖魔法施加了幾個空氣淨化咒,做了幾個深呼吸。對的,他不能被自己的情緒影響了判斷,不能想自己想要什麼,要專注於自己要做什麼。
昨晚的遭遇讓他對於自己的替身生涯產生了新的認識。邵年覺得自己要重新審視一下這次的任務了,他對斯內普本人,瞭解的還是太過膚淺。
如果是斯內普,在面對伏地魔的肯定時,是欣喜若狂的嗎?如果是斯內普,在對伏地魔跪下親吻袍角時,心裡是勉為其難的嗎?如果是斯內普,對著眾食死徒或真情或假意的示好拉攏,會不會有一絲反感?如果是斯內普,在跟著同伴一起虐殺麻瓜的時候,心裡是厭惡還是快感?
他完全不知道。他完全不瞭解他。書中的劇情回顧再多遍,他所知道的只有那個已經成為魔藥教授的斯內普,用毒舌,冷靜,傲慢,固執偽裝自己,心裡卻只剩下贖罪的斯內普。
那年青的斯內普呢?在人生交叉口徘徊的斯內普呢?
昨天有那麼多亂哄哄的儀式,時間很短很短,不需要他做什麼說什麼表現什麼。但是今天以後,他還要和食死徒們一同活動很久,他流露出的心思狀態若是不對,輕了無法成為核心得不到重用,嚴重了,說不定會直接被當成叛徒處決。
他要撐到伏地魔第一次倒臺的那一天,在那一天前,他要扮演一個徹頭徹尾的食死徒。
徹頭徹尾的食死徒。
問題是,哪一種?
食死徒有很多種,有貝拉那樣狂熱的純血追隨者,有格雷伯克那樣只為發洩暴力的打手,有盧修斯那樣老奸巨滑的投機者,有小矮星彼得那樣僅僅出於畏懼而跟隨的膽小者。
那麼斯內普呢?他要什麼?邵年發現自己無從理解,也無從共鳴。他自己從小衣食不愁,沒受過什麼委屈,父母冷落他不在乎,同齡的孩子他嫌他們都是蠢貨。
他從小就好像擁有很多,卻都不放在心上。斯內普擁有的少得可憐,卻有很多想要的東西。
而他以為那些東西,伏地魔能夠給他。
歸屬,認同,榮譽,同伴,力量……
只不過都是假的。
這種虛假能夠迷惑許多人,並不是單靠智慧就能夠辨別的。
邵年靜下心來,努力從自己可憐的知識庫裡提取有用的資料,狂熱,煽動,洗腦,法西斯,紅小兵,傳銷,邪教……找到一切可以對比可以參考的資料……
這是他頭一次為了任務,認真的預習,揣摩人物,應對種種可能的情況。他一面思考,一面清理傷口,塗藥,換衣服,然後準備出門上班。
現實很殘酷,就算一宿未睡,斯內普也還是要上班的。
兩年後斯內普才能得到霍格沃茨的職位,混入人民教師隊伍,至於食死徒,只是一份兼職工作,還義務勞動不給錢,有時候還要倒貼錢。
長袍昨天報銷了兩件,魔杖也斷了,不管是修理還是買新的,都是一大筆支出,存下的魔藥也消耗了許多。
斯內普?偽的手伸向飛路粉的罐子,沒有魔杖他還不敢幻影移形。綠色火焰一閃,他來到了破釜酒吧,上午的酒吧客人寥寥,斯內普便直接去了後院的對角巷入口。
此時他離工作的時間還早,他的第一個目的地是魔杖商店。
奧利凡德是享譽全歐洲的老字號,跟霍格沃茨的其他學生一樣,斯內普的魔杖也是在這裡購買的。他走進擁擠狹窄、壘滿了魔杖盒的店鋪,奧利凡德先生剛剛開啟鋪門沒多久,因此還沒有到櫃檯後面打瞌睡。
跟斯內普所在的魔藥商店的流水量比起來,奧利凡德的魔杖生意少得幾乎等於沒有。雖然還沒到半年不開張,開張吃半年的程度,魔杖這種一旦買了就會幾年幾十年甚至一輩子用下去的物品,可想而知出貨量有多低。
每年那些一窩蜂湧來的準備入學的小巫師,差不多就佔了一半的生意量。除此之外,就是斯內普這樣魔杖出了意外損失的倒黴蛋了。巫師是個高危行當,但總人數畢竟不多,再加上奧利凡德的魔杖質量極好,同主人又極為契合,因此更換魔杖是小機率事件。
鑑於一年裡並不需要賣出太多魔杖,所以奧利凡德這樣一位魔杖製作大師,大部分的時間居然都是用在無聊看店上。
看見斯內普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