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太好了。澤北將軍對仙道先生一向甚為仰慕,見到仙道先生後,也許會下定決心起義。”
但她有些擔心,現今的北平白色恐怖如此嚴重,仙道要是出了事怎麼辦?
藤真好像察覺到了她的憂慮,說:“為了北平的和平解放,仙道說他必須來冒冒險。你放心,仙道在國統區工作慣了,身經百戰,他不會那麼容易出事的。而且,我們的人也會暗中保護他。”
“我想也是。對了,藤真先生,聽說仙道先生和松本先生已經離了婚,是真的嗎?”
藤真點了點頭。他以前不太明白仙道在重慶時的那些異常的言行舉動,尤其是那次,他們在一起談論勝利後最想做的事,他記得仙道那時悠然神往地說:想和自己喜歡的人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去過一種和現在完全不同的生活。
藤真當時聽了,便有些疑惑:他知道仙道並不喜歡做政治家,一直想過閒雲野鶴般的生活,但彩子天天都在他身邊,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人生難得十全十美,要求太多反而什麼也得不到。他相信仙道比他更明白這個道理。
但……仙道為什麼還那樣想呢?
一直到聽說仙道和彩子離了婚,他才恍然大悟。
原來,仙道真正喜歡的人,並不是彩子,而是另有其人。
那個人就是……
流川要是知道仙道現在成了自由的人,一定會高興的,晴子心想。
兩年來,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晴子就會想起1946年秋的上海,仙道聽說流川要回美國時那極力剋制卻難掩絕望和無奈的表情,以及流川上飛機前那極力剋制卻也難掩絕望和無助的眼神。
她時常想,這樣相愛的兩個人,是以什麼前提天各一方的?又是以什麼支撐別後歲月的?
是確定真情永不變,還是相信終有重逢時?
這恐怕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是啊,她是無從知道現在的流川在歐洲的什麼地方,過得怎麼樣。
但她知道,仙道對於流川有多重要,就像她同樣知道,流川對於仙道有多重要一樣。這一點,她比誰都看得更清楚。
所以,不知從哪一天起,她開始有了個荒唐的想法,覺得只要仙道好好活著,流川就一定可以在地球的另一個地方好好活著,一直到他們可以回到彼此身邊那一刻,可以一起好好地活下去為止。
於是,只要每次確定仙道活得很好,她都會大大地鬆了口氣,好像同時確定了流川也活得很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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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在燕京大學的校園裡,晴子上完課回到教員室,一個同事表情誇張地對她說:“晴子,要發生大事了。”
“不會是□的軍隊兵臨城下了吧?”晴子坐下來,微笑著問。
“不,是好事。過幾天,瑞典首都斯德哥爾摩會派一個高校訪問團來我們北平,訪問的重點是我們學校和北大。校長一收到對方的來函,激動得老淚縱橫,立刻就開始忙碌起來了。你也知道,抗戰以後,我們難得接待外國的訪問團,實在是太閉塞了。”
晴子一怔:“這種時候?”
“1946年秋我們北平高校界曾組織過一個訪問團去斯德哥爾摩參觀訪問,這是他們的回訪。你也知道,外國人是很講究禮尚往來的。不過,來得真是不巧,北平很快就要成為戰場了。唉,如今的中國,戰亂頻頻、滿目瘡痍,我們拿什麼招待人家呢?連安全都沒辦法保證。校長高興之餘,也很傷腦筋。”
晴子心想,是啊,竟然會來訪問這個戰地城市的斯德哥爾摩高校訪問團,的確值得好好招待。
他們的勇氣和誠意實在是可欽可敬。
她開始有些期待這些來自遙遠北歐的客人了。
☆、總第四十三章
(四十三)
十二月中旬的一天上午,北平軍政界的代表以及燕京大學和北京大學的數千名師生,聚在北平南郊的機場,等著迎接來自斯德哥爾摩的高校訪問團。
大約過了半小時,飛機徐徐著陸,機身停穩後,機上的乘客陸續走下舷梯。
兩個長身玉立的東方青年,佇立在這群金髮碧眼的西方人之中,顯得異常扎眼。
站在歡迎隊伍中的晴子看清了其中那個表情淡漠、頭髮烏黑蓬鬆的俊美青年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聽到自已小聲地叫出了那個兩年來無時或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