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路聞言,卻是不由的一愣。投名狀,自他在朝中打下一席之地後,向他遞過投名狀的落魄書生並非沒有,甚至可以說,多如繁星也不為過,他倒是也確實很長時間不曾犯過那些投名狀了,只有偶得閒暇的時候,才會簡單掃過幾眼,至於那本《七略》,他更是全然不在意,一個狂妄的書生所著的一本兵書戰略,一個從未上過戰場的落魄書生,他不過一直想著這也不過是個狂妄的瘋子罷了。然而……現如今,他一向引以為自己對手的林子清現如今卻告訴他,讓他去看一本瘋子寫的兵書戰略,他甚至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自己當真已經耳背了。
而這一廂,林子清卻已經又嘆道:“更何況,聖上日後總會用到一個才智雙絕的謀士的時候。”
李路下意識的想張口說道,不是還有一個你林子清嗎,話到嘴邊,又是縮了回去。因而,半晌之後,才勉強回味過來這其中的意味,這是……什麼意思?
林子清也不過比那顧惜朝痴長了幾歲,這般時候便已經起了要培養一番自己的接班人的心思,莫非……莫非他一早他已經有了早早隱退朝堂的想法,李路越想才越是覺得恍惚,名聲,權利,錢財……確實,於他林子清來說,這些黃白之物了無半分意義,他也向來不曾有起過幾分爭鬥弄權的心思。
有時候,李路甚至會開始懷疑上林子清出現在這朝堂上究竟所求為何?朝中爭鬥向來不休,近年來更是出了一個奸相傅宗書,然而若是傅宗書倒了呢?若是傅宗書倒了,朝中再無忠奸之爭,屆時……他林子清還會坦然出現在這朝堂之上嗎?
方才想到此處,心神便是一陣恍然。
然而,再抬眼看去,林大人轉身已經上了馬車,趕車的馬伕伸手一樣馬鞭,馬車的車軲轆便咕嚕咕嚕的轉了起來,街道上隱隱揚起了一片的塵……
“大人。”身旁的小廝已經在輕聲地喚道。
李路仔細的瞧著那輛馬車幾眼,方才緩緩轉身,隨即一揚手,便也說道:“回府吧。”
……
林子清回到林府,換下了一身的官服出了內堂的時候,前腳踏入前廳便已經見了三人,出乎他的意外,他近十日前差著往邊疆快馬加鞭跑上一回的餘晃和張合竟都已經回府,餘晃被派往了邊疆素來與戎狄交壤之地打探訊息,張合則是回軍中取了一些尚未上報的軍情。
原本預料半月才能趕回的兩人竟然不過十日便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面前。至於另一人,便正是顧惜朝了,顧惜朝畢竟在為人處世上比自己手下的兩個偏將要圓滑了不少,再兼之顧惜朝本就是江湖中人,不比尋常的書生,也自有幾分張狂豪氣,而張合,餘晃二人也記著顧惜朝本是他林子清的門生,便也自然器重幾分,更有張合這個話癆子在其中調和,因而,這大清早上的,這三人便當真就在林府的前廳中暢快的飲起了酒來。
見到林子清從內堂走出來,三人一同起身向著林子清拱手,“將軍!”“將軍!”“老師!”。
林子清勉強扯動了一下自己的臉皮子,幾不可見,面上正經了太久,便是如今竭力想做出一個正在笑的表情都實屬有些不易了,“倒是看來,你們似乎相處得算是不錯。”
走得近了,林子清才發現這廳中還有第四人,是個身形嬌小的女子,坐在餘晃的身旁,餘晃的骨架子本就極大,坐在前面,邊正好擋住了那女子的身影。
餘晃甚至一直試圖將自己的手臂從那女人的懷裡尷尬得抽出來,結果那女人嘰裡咕嚕的說了一長串,回頭又有些可憐兮兮的扯著餘晃一邊的衣袖子。
見到將軍注意到了自己身旁的那女人,餘晃隨即只好抱拳乾巴巴地說道:“半路在黃土坡救下的,是個戎狄人。”
餘晃下意識的撇過頭看向了張合,以往這些繁瑣的嘴皮子上的事都是張合負責張口便說的,會戎狄語的如今在場也就只有他一人,然而,張合此時偏過頭似乎正在與一旁的顧惜朝說話,眼目低垂,像是全然不曾注意到餘晃近乎求助的視線。
林子清伸手掩在唇邊清咳了幾聲,那戎狄來的女人囑咐著後來便由府裡的丫鬟負責帶了下去。
“將軍。”張合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一旁但笑不語的顧惜朝,林子清稍稍搖了搖頭,示意他可以繼續說下去。
隨即,張合方才緩緩開口說道:“將軍,我和晃子照著你的吩咐在邊疆轉了一圈後發現,將軍你所料確實不錯。楊釗楊將軍手下確有一將李齡,剛正不阿,是一員楊將軍手下的猛將,至於那冷呼兒和鮮于仇,那兩個傅宗書手下的鬼/蛋子只怕是……多少有些存心不良。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