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他,一個15歲的再普通不過的孩子,讓我禁不住多看了兩眼便下定決心要為他洗脫罪名的孩子。
他還是他。是我身上有些什麼東西不對了。
我走到浴室非常認真地洗了個澡,換了一身比較正式的衣服,給小鬼留了張字條跟他說吃的在冰箱裡。出門之前,還專門拿出那顆琉琉仔細看了幾眼。
怎麼看都只是顆玻璃珠子罷了。那種雨水的味道,現在一點也聞不到。
我搖了搖頭,又把它收回包裡。
我準備去一趟大廟。之前說過好幾次,都因為我得過且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格最終擱淺了。我不信佛。那時提起,更多的是種開玩笑一般的自我調侃。但現在除了拜佛,我真的想不出還有什麼方法能夠讓我冷靜下來。
大廟全名護國般若寺,是有近百年曆史的老寺院,雖然地處鬧市,裡面確實還住著很多修行的僧侶。聽真信這碼事的人說,到大廟許願相當靈。只是現在對我來說靈驗不靈驗都是其次了,我只想找位大師父好好開導開導我,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可以的話最好再請個辟邪信物隨身帶著或者放家裡供著。
為了表示我內心的虔誠,我特意沒打車也沒坐車,一路徒步走到大廟。長春一共沒多大地方,從我家到大廟開車只要十幾分鍾,坐公共汽車大概半個小時,不過走路就顯得很遠了,我一直走了快兩個小時才走到。
那時太陽已經升得很高,早晨空氣不算熱,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我在門口打聽了半天才知道,大廟今天不開門,如果想要敬香只能在門外交給寺院的師父代勞。我不瞭解佛教這些禮儀,也沒帶香來,就只好算了。
平時坐車路過大廟覺得那個大門好像總是開著,誰成想專程來拜佛人家反而不開門。所謂沒有佛緣大概就是指我這種人。
也許是佛祖看穿了我這點臨時抱佛腳的小心思,要給我個下馬威看看?
我嘆了口氣,沿著大廟的院牆繞到西邊。大廟三進三出,在第一進的院子西側立了一尊很高的露天觀音菩薩像,有十幾米,從院牆外就能看到。我心想費這麼大勁徒步走過來一趟,至少還是瞻仰一下。
大廟挨著人民廣場,附近人流本就很大,加上又是佛教寺院這樣的性質,周圍永遠都圍著一圈看起來三教九流魚龍混雜的人,三三兩兩拿個馬紮往地上一坐,什麼看相的算卦的賣東西的都有,當然最多的還是乞丐。我剛沿著院牆拐過來,就被一個人纏上了。
那人面板很黑,透著油光的頭髮極亂,給人一種很不注意個人衛生的感覺。身上穿著打眼一看就知道全套超不過50塊的格襯衫和西裝褲,還有一大串鑰匙大喇喇地掛在腰帶上。
這種在旅遊景點附近上來搭訕的人一向最不靠譜,我只瞥了一眼就繼續低頭走路。那人見我不理他,竟然直接上來拽我的胳膊,手勁倒是不小,疼得我狠狠一咬牙,眼淚差點沒擠出來,低頭一看手臂上立馬青了一片。
他好像也發現用力過頭了,連忙鬆開手對我道歉,又說:“來來老弟,哥哥給你看個相。”
我瞪了他一眼,捂著胳膊揉了兩下:“謝謝,不用了,我趕時間。”說罷轉身準備趕快離開。
那人倒還就盯住我了,繼續緊緊跟在我身邊,“老弟啊,我跟你說,你可不能不當回事啊,我看你印堂發黑……”
“你才印堂發黑呢!”原本我一夜沒睡神經就相當衰弱,加上剛讓他狠狠掐那麼一下心裡還憋著氣,他這話一出口我就火了,狠狠戧了回去,“有你這麼說話的麼?”
“是是是,是我說得不對……”他見終於拉住了我,臉上明顯透出一絲得意,“我這人就是心直口快,可是話糙理不糙啊,你想想看,你最近是不是經常做噩夢?”
“遇見一大早太陽還沒升起來就掛著一副熊貓眼來拜佛的就說做惡夢準沒錯是麼?這不用您給看,我也會。我看您這活計倒是不錯,容易上手又不累,趕明兒我也拎個馬紮過來擺個攤,還能賺個零花。”我一翻白眼,覺得自己竟然站住跟他費這番口舌簡直傻逼至極,轉身就又要走。
“老弟老弟,你彆著急走,我不說別的,你就想想你最近是不是讓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纏上了?”
“我說你這人怎麼還沒完沒了了?我讓誰纏上了幹你什麼事啊?跟你說不用了不用了,聽不懂話是怎麼著?”
他好像也覺得稍有些尷尬,笑了一下繼續說道:“這樣吧,哥哥看今天跟你有緣,我就送你個東西,靈獸貔貅,辟邪納福,你看怎麼樣?”他說著從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