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輕視,俞岱岩心中又微微有些莫名的熨帖。他急忙彎腰將宋青書扶起,斬釘截鐵地回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三叔絕不會再告訴他人!”
俞岱巖為人一諾千金,得他一句應允,宋青書的精神頓時鬆弛下來,不但腳下一個踉蹌,便是俞岱巖珍藏的寒玉棋子也給他灑了一地。宋青書見狀面色又是一白,急忙蹲下身去拾,又笑著言道:“三叔,我這次在皇宮見到一副寒玉棋,玉質清冷通透,實為上品。可惜那時走得匆忙,改日定要去尋一副好的來……”只是他此時早已是心智大亂,話音顫抖,俞岱巖聽在耳中只覺毛骨悚然。
俞岱巖見他語無倫次,心中更是大為不忍,只捉著他的雙手連聲道:“青書,青書別拾了!讓道童來收拾!青書,你冷靜些!”
宋青書猛然一怔,終於脫力跌坐在地,他連看也不敢看俞岱巖一眼,只不住喘息著低聲喃喃:“為什麼……為什麼……”
“青書!”俞岱巖急忙將他抱起放入一旁的座椅內,蹲下身逼視著他的雙目一字一頓地問道,“你老實告訴我,你對你七叔……”
“沒有!我沒有!”這般大逆不道的事,宋青書來不及細想,便已本能地搖頭,惶怕地幾乎要落下淚來。“可是這是為什麼?為什麼?”
俞岱巖也想問“為什麼”,他都快被莫聲谷和宋青書這兩個人給弄瘋了。可此時見宋青書這般失措,他只得拿出長輩的架勢竭力平靜地安慰道:“青書,此事與你無關,是你七叔糊塗了!你們時時在一起,形影不離患難與共,是他分不清楚,是他弄錯了!等他出去一段時日,開闊心胸,自然就會放下了。”
俞岱巖這番說辭,宋青書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只扯著的俞岱巖的袖子連聲稱是。“三叔說得是,七叔……七叔會明白的……不值得!根本就不值得!”
宋青書的精神這般不穩,俞岱巖也無暇分辨他話中深意,只撫著他的背後不斷給他順氣,柔聲勸道:“青書,此事與你無關。你回去好好歇息,不要再想了。”
宋青書在俞岱巖懷中哆嗦半晌,猛然倒抽了一口冷氣,整個人僵住不動了。只見他緩緩閉上雙眼,許久方暗自心道:怎會與我無關?事已至此,怎會與我無關?是我害了七叔!片刻後,他又睜開雙目,起身拱手道:“三叔,此事著實過於意外,青書如今諸心紛亂,這弈局之事只好改日再談。告辭!”說罷,他竟也不理俞岱巖究竟是否應允是何臉色,竟徑自走了出去。
宋青書這一路渾渾噩噩,竟未曾返回自己的齋堂而是來到了他往日時常與莫聲谷一同練劍的太子坡上。芒種之後又是一年雨季來臨,太子坡上的瀑布又已成型。宋青書望著這飛流而下的瀑布,聽著那轟隆的水聲,竟是想起了往昔被莫聲谷壓著下瀑布練劍,或者與莫聲谷對練時的情景。那時他剛重生不久,對七叔滿心愧疚,一貫言聽計從絕無違逆。水中練劍縱然辛苦,然而這既然是七叔的要求,他便不能拒絕。可每回練劍之後,七叔也總為他按壓穴位解乏,從不假手於人。那時七叔初為人師,他這般乖巧刻苦,七叔自然高興。以至於他如今正式收徒,總是喝罵弟子練功不如大師兄用心。宋青書每每聽在耳中,說不開心,是假的。那時他們叔侄倆感情親厚,談天論地不知有多痛快,如何想到會有今日?想起上一世,他與七叔亦是感情親厚,可最終七叔又受他所累,死在了陳友諒的刀下……宋青書仰頭望天,只覺一陣天旋地轉,竟自昏厥了過去。
恍恍惚惚間,他好似回到了過去,回到了上一世。他還記得那是在萬安寺脫身之後,滅絕師太自盡而亡,他擔心芷若傷心難過,便要去看她。怎知還未成行,便被爹爹逮住狠狠喝罵了一番,又殷殷勸說要他不要介入無忌與芷若之間,鬧出笑話。宋青書雖說一遇上週芷若便腦子不夠使,可也明白因為紀曉芙之事,武當派對峨嵋派已頗有芥蒂。無忌已是明教教主,可以娶芷若,可他這個武當未來掌門是絕不能再與峨嵋派的女弟子有任何瓜葛。他無計可施,只得隨爹爹回了武當,可在山上呆了大半月,心心念念只有周芷若,便又稟明爹爹想下山散心。那時張無忌失蹤的訊息剛由明教傳到武當,爹爹正忙於著人去尋無忌,見他表現良好,便輕易放他下山。
爹爹並不知曉,他口口聲聲遊歷散心,其實一下山便直奔峨嵋。哪知去了峨嵋派又沒見著周芷若,靜玄與丁敏君交好,支援她當峨嵋派掌門,竟對周芷若的去向不聞不問。直至他無奈告辭下山,貝錦儀方偷偷告訴他是金花婆婆捉了周芷若去。峨嵋派的女弟子對周芷若的去向俱是一頭霧水,宋青書卻是一聽金花婆婆曾言道有一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