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書的兩位師叔殷梨亭、莫聲谷自然是一同前往霍山。
一千人馬,如宋青書所言晝伏夜出,輕裝疾行,終是在第十日的清晨趕至霍山城外。聽聞斥候來報孛羅特穆爾半個月前在這片密林中堵住了韓山童的主力隊伍,兩方交戰十數日猶不分勝負,常遇春不禁對宋青書的謀略眼界大為佩服。宋青書卻並不以為然,只低聲道:“全軍原地休息,今晚隨我同破元軍!”
當天夜裡,月黑風高,宋青書率一千騎兵從天而降,猶如一柄鋒利的匕首直插元軍大營。孛羅特穆爾與韓山童交戰多日不分勝負,全軍上下已是疲累不堪,宋青書率軍偷襲,他一時之間竟無從反應,眼睜睜看著宋青書率隊踏破他的大營,一路砍殺而來。只見為首的那一人戴著鬼面面具率騎兵隊伍衝鋒而來,那千人隊伍方一踏入軍營便好似蛟龍入海,將一切敢於迎向它的抵抗碾為齏粉。
然而,孛羅特穆爾終究無愧於他名將之名,雖然事出突然,他還是在宋青書衝入軍營後不久便辨明瞭形勢,當機立斷地放棄了駐紮最前的三個元兵步卒大營,並迅速組織起了反擊的隊伍,向著宋青書隊伍的中腹衝來。由來騎兵對陣總是正面接陣,若是側面遇敵那便只有捱打的份。無數的元兵步卒如蟻群般向義軍的馬側衝來,彷彿下一刻便能見到未曾經歷過多少戰陣的義軍士卒四散而逃,孛羅特穆爾的嘴角不由掛起了一絲教人不寒而慄的獰笑。
卻在此時,那個帶著鬼面面具的騎兵首領忽然沉聲一喝:“跟著我,右轉!”戰場之上,萬馬奔騰、人聲嘶喊,可他這一聲竟清晰地彷彿在他耳邊響起。只見對方用力拉緊韁繩,身體微微向旁傾斜,整個千人隊伍便好似一條蛟龍,在元兵的陣營前迅速轉身。瞬間便將以側面對正面的不利情況,轉化為正面對敵的有利情勢。
元兵步卒一擊落空卻也並不驚慌,孛羅特穆爾已親率蒙古鐵騎排眾而上。兩軍對陣,無數匹蒙古戰馬沉默地列陣眼前,淵停嶽峙、嚴陣以待。宋青書不但毫無畏懼,眼底反而瞬間爆出火花,那是濃烈的求戰之意。自幼宋青書便知元軍鐵騎,天下無敵。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在等待,等待著這一刻,與蒙古鐵騎正面對撼。宋青書的心前所未有的冷靜,身體裡的血卻又是前所未有的沸騰,只見他慢慢舉起手中含光劍,高喝一聲:“有我無敵!”在他的身後,有千百個聲音隨他一同響起,高聲吶喊。
有我無敵!
有我無敵!
這士氣激昂的呼聲逐漸擰成一股繩,握成一隻拳,每個人都隨著這吼聲高昂起頭顱,每一匹戰馬都隨著這吼聲用馬蹄踹動出悶響。這聲音越來越渾厚,越來越震撼,帶著一股濃烈的殺意席捲而來,直教天地亦為之震動變色。
只在眨眼之間,義軍騎兵與蒙古鐵騎正面對沖,好似海浪撞上了礁石,又彷彿閃電擊穿長空,只聽“砰”地一聲巨響,含光劍迎面撞上了蒙古騎兵首領手中的彎刀,刀劍互斫帶出一串耀眼的火花。那首領不過是名普通武夫,如何受得起宋青書蘊足內力的一劍,但見長劍揮下,他竟是連人帶馬被劈成了兩半,血雨噴薄,在空中形成縷縷血霧。宋青書一擊得手,身後騎兵更無畏懼,攜著山崩海嘯般的殺敵之氣,以摧枯拉朽之勢直切入元軍陣營。手起刀落,槍矛直刺,一千騎兵縱騎猛進,如同一隻出閘的猛虎,瞬間便撕開了元軍的陣營,便好似一隻鐵拳,將元兵的攻擊陣型攔腰截斷。“跟著我,加速!”宋青書又是一聲吶喊。騎兵們未及細想,便本能地跟著宋青書調轉馬頭再度衝入元軍陣營。
身披紅色戰袍的騎兵們拼盡全力驅策著跨下良駒,緊緊跟隨著身前那個著玄色鎧甲的身影。他們的隊伍像是一支箭、一柄刀、一支矛,不斷地切入元兵隊伍,又再殺出,細緻地將數萬元兵逐漸分割成塊成縷,最終將其徹底吞噬。馬匹在飛奔,大地也在顫抖,他們粗重地喘息,戰馬奔跑的聲音合著他們的心跳不斷地敲擊耳膜,好似巨大的雷聲捶在胸口,讓人幾乎無法喘息。元兵猶如翻湧的潮水不斷湧來,可他們卻無所畏懼,一次次地正面迎向來敵。渾黑的鐵矛沉重而銳利,藉助高速奔跑的馬力,只一照面便將元兵迎面刺穿;明亮的馬刀輕薄而鋒利,順著去勢一刀斜劈,面色猙獰的頭顱便飛至半空。在冰冷的鐵矛與刀鋒之下,那猶如海浪般層層湧來的元兵好似撞著了堅實的堤岸,又七零八落地退去,直至再無聲息。
利刃切入身體的鈍響仍不斷地在耳邊迴盪,猩紅的血光在眼前逐漸蔓延,身在隊伍之中的常遇春卻不敢戀戰,只緊緊跟著隊伍,左轉,提速;右轉,再提速,他的控馬技術從未如此嫻熟,耳邊再度聽得宋青書的高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