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念頭。只是礙於武當門規,他又猶豫不決,只怔怔地望著昏睡的宋青書出神。
宋青書是習武之人,警覺性原就比常人更高。此時雖說重傷在身精神極為不濟,可莫聲谷在旁凝視久了,他也仍有所察覺,緩緩地睜開了雙眼。見莫聲谷正憂心忡忡地望著自己,他不由低聲問道:“七叔,我是不是好不了了?”
莫聲谷心頭一跳,急忙喝道:“胡說!”莫聲谷找到宋青書時,他的情況便不好。之後又接連受傷,這次重傷各類痼疾隱患一次全爆發了出來,這才十分棘手。縱使莫聲谷不惜內力為他續命,也只是治標不治本。若要宋青書恢復如初,唯有不惜財力物力,以名貴藥材配合奚大夫的藥方,將他的身體慢慢調養好。
宋青書卻並不多言,這幾日他總是感覺疲累,有時候與七叔說著話都能睡著,只怕是時日無多。如今見七叔這般憂懼地望著自己,他哪能不明白?想不到這一世竟是這般短暫,造化弄人,竟至於此。宋青書忽而微微一笑,輕聲道:“七叔,我求你一件事……等你帶融陽回了武當,不要告訴我爹爹……”
他話未說完,莫聲谷已然出手捂住了他嘴唇,只皺眉怒道:“有七叔在,你胡思亂想什麼?”望著宋青書那雙迷濛的雙眼,他把心一橫,只道,“你好好歇息,融陽我已託付了掌櫃照料,勿需你憂心。七叔有事要辦,晚些再回來。”說著,他抓起桌上長劍,開啟房門,大步走了出去。
莫聲谷這一走便是一整夜。翌日一早,他請了大都內最大一家醫館的大夫來為宋青書把脈,大夫看過奚大夫留下的藥方只嘆道:“這位前輩醫術了得,這藥方已是十分周全,在下也開不出更好的。卻是你這侄兒這些時日舟車勞頓精力耗損,在下再開一藥方養氣提神,你先給他吃幾帖,看看效果再說。”
莫聲谷聽大夫提起“養氣提神”四個字,心中便是一動,隨即問道:“大夫,若要養氣提神,這獨參湯是否最佳?”
大夫聽莫聲谷有此一問,面色即刻一變,只將衣飾儉樸的莫聲谷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道:“人參大補元氣,正合你這侄兒所用。然則獨參湯非得百年老參不可,以你侄兒這病情,便是給個金山也不夠花啊!”
莫聲穀神色莫測地冷冷一笑,沉聲道:“這個,便不勞大夫費心了!還請大夫寫下用藥禁忌,我與侄兒不日便將離開此地。一路上未必能找到高明的大夫,只恐庸醫誤人。”
那大夫見莫聲谷身懷兵刃,亦知此人不可開罪,只聽命寫下醫囑,收了診金便諾諾而退。莫聲谷將那大夫所寫的醫囑掃過一眼,仔仔細細地收了起來。之後,他從懷中取出一隻木盒,竟是瞧也不瞧上一眼,便轉手遞給了小二,吩咐道:“將這支人參整隻煎來給我。”又將一張藥方和數錠銀元寶一併遞了過去。“將這副藥也煎來給我,藥材只管撿好的用!”
那小二接過木盒、藥方與銀兩,連聲稱是。待走出房門,他好奇地掀開盒蓋往裡一看,見這隻人參形如人身,頭手足俱全,便知是難得一見的珍品。再一翻那張藥方,僅是麝香、三七兩味藥便已價值不菲。想到這位客人為治侄兒這般大手筆,小二不禁連連咂舌。
宋青書喝過一碗獨參湯精神果然好了許多,他行商多年眼力不俗,一眼便看出這支人參價值連城,忙道:“七叔,這人參……”
莫聲谷沒好氣地望了他一眼,只道:“喝你的藥,多問什麼!”
莫聲谷積威甚深,宋青書見他面色不善也不敢多問,乖乖低頭把參湯喝了,又喝了奚大夫開的藥,臥床休養。宋青書並不知曉,莫聲谷昨夜去光顧了元順帝寵臣哈麻的府邸,收穫頗豐,如今兵馬司的官員正在代替莫聲谷承受哈麻的怒火。張三丰是個開明的長輩,武當派自然也不是拘泥的門派。如今這世道元廷暴虐,百姓水深火熱,武當弟子若是行那劫富濟貧之舉,師門只會誇讚而不會怪罪。然而“劫富”為的是“濟貧”,若是如莫聲谷昨夜那般因囊中羞澀便去行竊,卻是犯了門規。只是如今這錯事做都做下了,也只好顧了眼前,先把侄兒治好了再回武當請罪。
此後數日,莫聲谷一不做二不休,大都內不少官員府邸都遭了賊,兵馬司上下來去匆匆,僅是承擔恭領上官責罵的活便頗有些分身乏術。生活在大都的百姓見那些官員們這幾日各個灰頭土臉,卻是極為痛快,縱使常有官兵藉口抓賊上門騷擾勒索,也算不上什麼了。莫聲谷身為始作俑者,卻深知此地乃是龍潭虎穴,鎮守大都的汝陽王更是英雄了得。他不敢託大,待手中藥材齊全,便帶著宋青書與融陽悄悄離開了客棧。莫聲谷沒有急著離開大都,他知此時城內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