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一路奔向隆福宮,遙遙便望見隆福宮中燈火通明,一派富麗堂皇的景象。奇氏本人正端坐殿內抱著愛子玩耍,不一會,有名宮婢趨步上前,小聲道:“啟稟皇妃,皇帝仍在接見番僧伽璘真,要皇妃早些歇息。”
奇氏聞言,面色不禁一冷。這番僧伽璘真由皇帝的寵臣薦上,據說擅長“秘密佛法”,可延年益壽可修來世。奇氏卻知這所謂的“秘密佛法”乃是房中術,皇帝學了這秘法便廣選美人,令男女裸處行褻狎之事,醜聲穢行已傳聞於民間。奇氏出身卑微卻十分聰慧,心知男兒薄倖色衰愛遲,荒淫無度的皇帝並非她終身所靠,便只怔怔地望著兒子,輕聲言道:“兒啊,母親唯有你才是依靠!”
這宮婢乃是奇氏心腹之人,她聽奇氏這般所言,心頭便是一跳。皇后待皇妃嚴苛,這句話若是讓皇后知曉,只怕不會輕易放過。想到此處,她急忙湊上前來,低聲勸道:“皇妃萬務謹慎,這種話可千萬不能出口啊!”
奇氏也知輕重,聞言只含淚點了點頭。那宮婢見狀不禁長吁了一口氣,正欲勸奇氏早些歇息。卻在此時,一股勁風忽然揚起,房內燈火全熄。夜風吹熄燭火本是常見,奇氏與宮婢全都不以為意。怎知那宮婢剛要上前重燃燭火,竟忽而發覺有一隻冰冷的手掌輕輕地摁在了她的咽喉。那宮婢唇舌微張,尚未驚撥出聲,喉間便是一痛,有一個沉穩的男聲在她耳邊輕聲言道:“去門外下令,就說皇妃要歇息,令所有人全都退下,誰都不準打擾!”宮婢聽這人的話音不大,可殿內的人應該都能聽清,然而奇氏卻始終沉默。她正憂心奇氏的生死,神色間稍有遲疑,咽喉又是劇痛,耳邊只聽得那人低聲續道,“你若敢耍花樣……”
宮婢只覺那人的手指稍一用力,她便幾近窒息,喉管幾要被捏碎了一般。她慌忙抓著那人的手腕拼命搖頭,奇氏雖說是她的衣食父母,可比起奇氏的性命,終究是自己的性命更要緊些。她一步步地挪到殿門口,感覺咽喉上的那隻手忽然消失,背後卻有一硬物頂著她的背心。宮婢心知她若露出半點馬腳,那人必定是要殺人滅口。為了自己的性命,她極力鎮定神色,將那人的話向殿外的侍從複述了一遍。
眾人皆知這宮婢在奇氏眼中非同一般,竟都不曾懷疑她的說法便退了下去。那宮婢見狀,不禁微微鬆了口氣,還未開口求饒,她只覺頸後一陣劇痛,失去了知覺。
那宮婢倒下後,奇氏卻看到自己的對面忽然發出了一點亮光。藉著那亮光左右晃動的幅度,奇氏竟然看到在她的對面有一雙眼睛在這明明滅滅的亮光中不斷閃爍。奇氏乃是一介女流,生平從未遇過這等情形,立時驚駭不已,若非被人點了穴道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只怕早已驚叫著要逃。隔了一會,那左右晃動的一點亮光突然冒出一股火苗,將這漆黑一片的宮殿稍稍照亮了一角。奇氏這才看清原來在她對面的並非鬼怪,卻是坐了一名身材單薄面色蒼白的少年。在這少年的身後,卻還站了一人,魁梧奇偉雄姿英發,是個昂藏七尺的偉男子。然而便是這樣一位合該執刀挽弓征戰沙場的偉男子,此時手上卻是抱著一名比自己的兒子還小的嬰兒,神色間的溫柔教人望著不由一怔。
奇氏見宋青書用手中的火摺子將擺在几案上的琉璃盞點上,這才恍然大悟地醒過神來:平日裡縱使有夜風吹熄燭火,也只會熄滅一兩支,如何會使整個殿內的燭火全數滅了?終是意識到,面前的兩人應是武林高手。
坐在奇氏對面的少年自然是宋青書,此時他正藉著琉璃盞的亮光仔仔細細地看她,神色間滿是好奇,彷彿對她極有興趣。奇氏如今正是綺年玉貌,明眸善睞、冰肌玉膚,的確是個絕色女子。宋青書微微一笑,緩緩言道:“早聞皇妃美貌,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然而宋青書卻不知,所謂燈下觀美人。他在贊奇氏美貌,奇氏心中卻也同樣在驚歎為何如他這般的玉面郎君竟要做賊!奇氏正胡思亂想,宋青書卻已伸手自奇氏懷中接過了她的兒子,熟練地逗弄著,輕聲問道:“這位就是令郎了吧?他日,還是這天下之主。”
奇氏見兒子被抱走,立時瞪大了雙眼焦急地望向宋青書,見他神情冷冽,口中說到“天下之主”這四個字時殺氣騰騰,更是大為驚慌。然而奇氏被點了穴道說不出話,只好哀求地望著宋青書。不一會,她眼中便滾下淚來,好似梨花帶雨,芍藥籠煙,不勝可憐。
宋青書卻無半點憐香惜玉之心,只望著奇氏含笑言道“在下此來是求皇妃援手,還請皇妃憐憫,不要拒絕才好。”說著,他出手解開了奇氏的啞穴。
奇氏見宋青書的手指一直抵在兒子的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