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要治療,治不好還要辦喪事。這些人每天要吃飯、要穿衣、要睡覺,還要給他們找事幹以免無事生非。來年開春要組織他們接著開荒,要分發種糧要配置器具,若是荒田不夠還要幫他們另謀生路……宋青書當下便道:“爹爹,我明天就下山。”
宋遠橋原想留宋青書多歇息幾日,只是再一想他的外傷早已無礙至於內傷,如今這情況多歇息幾日和多歇息幾年也並無多大區別,到不如讓他下山跟著陸岷處置災民之事,無論能做多少總好過他每日無所事事胡思亂想,仔細叮囑了幾句便答應了下來。
有此安排,宋青書翌日一早便整理了簡單的行李匆忙下山。武當門下眾弟子不知宋青書為何下山,卻知葉輕泉昨日為了宋青書之事找太師父告狀,頓時看馮默之的眼神便有些不善。馮默之昨日因為一時衝動將宋青書氣海受損之事說了出來本有些愧疚,只是當所有人都用或責備或憤怒的眼神看著他時,他又立即將這份愧疚化為了讓人恨不能揍他一頓的傲慢。在聽得師兄方振武也勸他向宋青書賠個不是時,冷笑一聲反駁道:“這件事他早晚會知道,早一日知道早一日為將來做打算,又不是我讓他氣海受損習不得武,賠什麼不是?”
馮默之說這話時早課剛結束不久眾弟子仍未散盡,他的話音剛落葉輕泉已氣地面色發青大吼一聲:“你還幸災樂禍!”向他猛撲過去,有葉輕泉帶頭與宋青書交好的武當弟子一下子圍上去七八個。
在真武大殿內打群架,這還是武當開山立派以來的頭一次,幾位武當二代弟子呆了半天這才回過神來上前阻攔勸架,其中竟還不乏與宋青書私交不錯的趁亂打太平拳。直至有機靈的弟子將今日領著眾弟子做早課的莫聲谷請來,這才把一段紛爭平息了下去。莫聲谷看著這十幾個衣衫不整鼻青臉腫的弟子怒極反笑,只恨聲道:“好!好!好!原來入我武當門下竟是為了讓你們鬥毆紛爭兄弟鬩牆!”
眾弟子俱知武當諸俠中屬莫聲谷最為嚴苛鐵面,犯在他手上最上策便是直接請罪,若是試圖狡辯推託只會被罰地更重。此時見他動了真怒俱吶吶不敢多言,只垂頭喪氣地下跪齊聲請罪。唯有葉輕泉初入武當對莫聲谷瞭解不深,當下便嚷道:“七師叔,這事不怪我們!是馮默之語出刻薄,我們看不過眼也聽不順耳!”
莫聲谷來之前便已從弟子口中問出事發經過,他雖也惱怒馮默之口無遮攔但這卻不是眾弟子鬥毆的理由。“我且問你們,我武當門規第一戒誰還記得?”
“習武之人,有武有德;濟世扶危,除貪戒淫;心存仁恕,為國為民。”眾弟子齊聲道。
“你們做到了嗎?”莫聲谷再問。
眾弟子俱不敢回話。
“今日之事每人杖責五板,罰抄門規十遍。”莫聲谷也不與他們多言直接做出處罰,又走到受傷最重的馮默之面前吩咐道,“你跟我來。”莫聲谷將馮默之帶去了太子坡,不等馮默之說話便直接將人踹下了瀑布。“拔劍,在瀑布下練武當劍法十三勢。”
馮默之聞之一愣,這原是宋青書的功課但師叔有令也只得聽命拔劍開始練習。武當太子坡的瀑布乃是一條旱瀑布,每年雨季時方能形成瀑布,其餘時間俱無此景象。此時雨季已近末,瀑布的水勢並不算很大。然而即便如此,馮默之也只練了半個時辰之後便手足痠軟,若是再練下去只怕會被瀑布沖走性命不保。見馮默之氣喘吁吁地爬上岸來,莫聲谷也不曾像對宋青書一般將他再踢下瀑布強逼他練完兩個時辰,只低聲問道:“如何?”
馮默之全身溼透,如一條離了水的魚兒一般張大口拼命喘息,他心裡已隱隱明白了些莫聲谷的用意,一時竟答不上話來。
莫聲谷也不曾期待馮默之的回答,只道:“青書每日要練兩個時辰,你若與他易地而處,這十餘年的汗水俱成泡影又當如何?馮默之,你入我武當門下所為何來?難道便是為了能讓你好勇鬥狠、恃強凌弱、出口傷人,而別人卻奈何不了你?”馮默之半句也回答不上來,莫聲谷也不需要馮默之的回答,說完這些便揚長而去。
兩人話題的中心宋青書此時正滿心抽搐地翻著賬本,每日供應三萬餘人吃喝,花出去的銀兩絕不是一個小數。還有幾個月便要入冬,介時除了要供應他們吃喝至少還要置辦冬衣棉被等物,千頭萬緒千言萬語歸於一個字——錢!而武當的賬面上如今只剩下了不到一萬兩。宋青書曲起手指敲著桌面向陸岷道:“如今方是七月,若是再等兩個月秋糧收上來之後……”
宋青書話未說完陸岷便打斷他直接道:“那也不夠!更何況如今的存糧也撐不到兩個月之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