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書,可是累了?一隻茶杯,三叔還不放在心上。”俞岱巖見宋青書面色青白不似人樣不由出言勸解。
宋青書微微搖頭,嘴唇哆嗦著不做聲。他還記得上一世在少林寺為二叔重傷,同樣臥在床上動彈不得,飲食便溺都要仰賴他人。那時,峨嵋幫中弟子又是怎麼說的?“果然是廢人屎尿多!……要死不死,好生討人嫌!”那個時候,他便是口乾舌燥咽喉焦灼,都不敢出言要口水。
而昔日名滿天下的武當三俠俞岱巖,已經這樣身不由己地躺了十多年!他忽然揮手令正在收拾地上茶杯碎片的道童離去,上前一步向俞岱巖道:“三叔,黑玉斷續膏能治你的傷!”
俞岱巖瞬間面色漲紅,勉力仰起頭喝道:“你說什麼?”
在上一世最終是張無忌從趙敏的手上拿到了黑玉斷續膏為三叔治傷。只是那個時候三叔已經臥床二十多年,即便治好也只能拄著柺杖勉力而行,終究不能如常人一般。讓三叔再多等十年未免太過殘忍,更何況,三叔原本就是傷在趙敏身邊奴僕阿三的手上,誰又稀罕她假好心送藥?難道這二十多年的身不由己這二十多年的深仇大恨我武當派五叔五嬸兩條性命只用這一盒黑玉斷續膏就能一筆勾銷?趙敏你這狗韃子未免也太把自己當回事!若按宋青書的心意,黑玉斷續膏,不能靠送要靠搶!思量至此,宋青書稍稍理了理思緒,言道:“具體內因請恕侄兒有難言之隱,只是侄兒確定黑玉斷續膏定能治三叔之傷。如今那黑玉斷續膏……汝陽王府一定有!”
宋青書言之鑿鑿,雖不肯說明他如何得知黑玉斷續膏,俞岱巖卻也深信他還不敢拿這等事來說笑。只是宋青書提到汝陽王府卻由不得他不慎重。他雖臥床十餘年卻也知道汝陽王察罕特穆爾官居太尉,執掌天下兵馬大權,智勇雙全,是朝廷中的第一位能人。漢人幾次起義俱是為他所滅,當真不可小覷。俞岱巖沉吟片刻,忽然開口問道:“青書,此事你可曾告知他人?”
宋青書默默搖頭又滿懷希望地道:“三叔,等太師父從少林回來我們便將此事告知太師父可好?雖說汝陽王府藏龍臥虎,但我武當派也是當世可數,若去盜藥,未必不成。”
“黑玉斷續膏當真能治我的傷?”俞岱巖不置可否,只神色猶疑地再度發問確定。
“侄兒願以性命擔保!”宋青書只當俞岱巖不信他一孩童所言,當下慨然應聲。
“好!好孩子,那你便跪下,發個誓來!”一直臥床的俞岱巖雙目中忽然透出一種異樣的光芒來,又是痛苦又是決絕。宋青書心生怪異,不由偷覷俞岱巖。俞岱巖的面色愈發沉凝,見宋青書站著不動,當即高喝一聲:“跪下!”
宋青書全身一震,立刻跪了下來。
“好孩子,你聽好了!我說一句,你便跟著說一句。”俞岱巖目光灼灼地盯著宋青書,語調雖溫和言語中的威壓卻半點不容人抗拒。“我宋青書向天立誓,絕不將今日所言黑玉斷續膏之事告知第二人,如有違誓,便教我三叔死無葬身之地!”
宋青書猛然瞪大眼,難以置信地叫道:“三叔,你怎麼了?你不想治好自己的傷嗎?”
俞岱巖不理他,只以目光逼迫著他令道:“說!”
“我不說!我不說!”宋青書又驚又怕幾乎要掉下淚來,“三叔,你究竟怎麼了?”
俞岱巖見宋青書如此純孝心中憐意大生,也不管他懂不懂只低聲嘆道:“這些年來我武當派找了許久也不曾找到傷我之人。如今聽你所說,三叔之傷既牽扯到汝陽王府那便十有八九要牽扯到朝廷。盜藥之事稍有不慎,便要令你太師父、你爹爹和眾師叔涉險,全真教便是我武當派的前車之鑑!”
宋青書張口結舌,如今黃河尚未氾濫各地起義軍也未成氣候,汝陽王府的確尚有餘力對付武林中人。
“好孩子,聽話。”俞岱巖又道。
宋青書不敢答應又不敢不答應,只拼命搖頭。
“難道你今日所來,便是要取你三叔的性命嗎?”
俞岱巖骨氣極硬,自受傷以來從不抱怨,如今卻要以自己的性命威逼一個後輩,宋青書知道他再不能拒絕。在俞岱巖榻前斷斷續續地將俞岱巖的誓言複述了一遍,剛說完最後一句,便猶如親見俞岱巖將再無奈臥床十年之久不由放聲大哭。
“好孩子,好孩子……”俞岱巖連聲嘆息,堂堂七尺男兒堅韌自傲,身受重傷臥床多年也不曾有半分失態,如今卻紅了眼眶。
6、周芷若現武當
與俞岱巖一見之後,宋青書始終鬱鬱寡歡,直至第三日莫聲谷親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