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起那日在光明頂上的諸多變數,以及與他的一場對決,心中疑慮忽起,便轉口道,“心智最是堅定不過。那日在高塔書房內見到那副有趙姑娘與我張師弟手跡的字畫,趙姑娘的身份,我還能不明白嗎?”
趙敏粉面微染豔如桃花,神態靦腆扭捏,哪裡還有那呼叱群豪的大首領的風範?
“日後趙姑娘與我師弟定下鴛盟,便該稱我一聲‘師兄’,我武當派便是你的師門。這位周姑娘,自幼與我師弟相識,漢水舟上,還曾與他有一飯之恩。”宋青書話音方落,周芷若便神色怪異地看了宋青書一眼。這一世的張無忌原是成年人的靈魂,自然不會讓一個十歲的小女童給他餵飯,是以宋青書提起這“一飯之恩”周芷若卻是全然不明。宋青書並不在意周芷若的異狀,只道,“是以,無論對我武當派還是對這位周姑娘,趙姑娘還是客氣些為好!”
有宋青書這番話,趙敏心中立時安定下來,再看那個花容月貌偏又對張無忌有恩的周芷若也順眼了幾分。只是再轉念一想,她的這點女兒家的心思被宋青書這般揭破,甚至還以她的長輩自居,當真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又羞又恨偏又投鼠忌器竟是拿宋青書無可奈何,只氣地渾身發抖,片刻後厲聲尖叫:“無恥!下流!”竟是不及令人將他們帶下,自己掩面跑了。
事情這般收場,原是眾人始料未及。只是此時趙敏都給羞跑了,玄冥二老也只得令人將宋青書與周芷若送回牢房。
兩人剛出走大殿,周芷若竟忽然揚手向宋青書面上揮去,口中同樣叫道:“無恥!”
宋青書知道她在氣什麼,只是若不是揭穿了趙敏的心思,坐實了張無忌原是心儀於她,使她安心平她怒火。難道還要他為了周芷若出手比武,給趙敏砍下手指嗎?他伸手扣住周芷若的手腕,冷笑著道:“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周姑娘,這一巴掌,只怕你無論如何都沒資格打我!”
周芷若氣地渾身發顫,卻是義正詞嚴地道:“那魔頭原是蒙古人,無忌哥哥率領的明教義軍矢志抗元,怎會與這魔頭暗生情愫?你這般編派自己的師弟,豈是師兄所為?”
周芷若的話說地十分在理,宋青書卻並不覺自己有錯。上一世,張無忌放棄教主位放棄恢復漢人江山的責任,執意與趙敏雙宿雙棲卻是事實。他望著周芷若氣地泛白的面色,心中頓起一股躁鬱,幾乎是帶著刻骨的惡意一般輕聲言道:“周姑娘這番話,怕是言不由衷。你與趙敏,張無忌究竟要選誰,絕非憑我一言以決。你打我,又有什麼用呢?”
宋青書一語中的,周芷若更是羞憤欲死,竟與趙敏一般幾乎是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宋青書,你無恥!”
宋青書凝視周芷若許久,也不多言,只冷冷地摔下她的胳膊,揚長而去。
有宋青書這般一鬧,趙敏再沒了心思逼六大派高手比武。又過得數日,範遙終是尋到機會與張無忌見面,定下計策為玄冥二老設下圈套,取得十香軟筋散解藥,解救六大派高手。當天夜裡,範遙按照計策先去尋鶴筆翁一起喝酒,他在酒中下藥,令鶴筆翁誤以為自己中了十香軟筋散的毒,兩人便一同去尋收藏解藥的鹿杖客,偏又“正巧撞破”鹿杖客將汝陽王的愛妾藏在房中試圖凌辱。玄冥二老被拿住那麼大的把柄,只好信了範遙所言,滅絕師太是他的老情人,周芷若是他的私生女,他這般所為全為救妻女。哪知範遙與鹿杖客才帶著解藥前往高塔,趙敏竟忽然出現,要範遙隨她出去一趟。
範遙被趙敏拉出萬安寺,心中又是焦急又是奇怪,不知她要帶自己到哪裡去。
趙敏拉上斗篷上的風帽,罩住了一頭秀髮,悄聲道:“苦大師,咱們瞧瞧張無忌那小子去。”
範遙又是一驚,斜眼看她,只見她眼波流轉,粉頰暈紅,卻是七分嬌羞,三分喜悅,決不是識穿了他設局的模樣。想到那日宋青書所言,只因宋青書謊言在先,範遙原是不信教主與趙敏當真有私,只是如今見趙敏這般情意綿綿,也只得暗歎一聲宋青書這小子的眼力是何等的老辣!他當下點了點頭,古古怪怪地一笑。
趙敏原就羞澀難當,找範遙陪她去見張無忌也是因為範遙是個啞巴,不會洩露她的秘密。此時見範遙笑地古怪,當即嗔道:“你笑什麼?”
範遙心想這個玩笑不能開,於是指手劃腳地做了幾個手勢,意思說苦頭陀自當盡力維護郡主周全,便是龍潭虎穴,也和郡主同去一闖。
趙敏不再多說,當先引路,不久便到了張無忌留宿的客店,找到張無忌與他一同來到離客店不遠處的一處小酒家,要張無忌陪她喝酒吃涮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