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先過了我手中冰雨再說。”
葉修敲敲手中菸袋:“不成。我千機傘尚未修好,現在跟你硬碰,一準散架。”
“木劍。不用內力。點到為止。”黃少天難得一字一句說出,眼裡竟是少見的認真。
葉修慢悠悠抽一口煙又噴出,任薄白煙霧模糊他眼角眉梢,然後拉長了聲道:“這生意聽起來可不怎麼划算,黃少。至少添點彩頭吧?”
三天後,同時送到藍雨閣閣主桌上的,是他師弟遲歸七日特此告假的飛鴿傳書,和下面送上來的散人君莫笑同劍客流木在埋骨之地屠了喪屍王的制式情報。他對著這兩張紙看了片刻,最終只得搖了搖頭:
“早知如此,我恐怕也要和你去看看了。”
第2章 前篇 難得樽前(下)
五
等到散人君莫笑的訊息傳到輪迴城主耳中,已是又過了一月之後。那日江波濤剛進了書房,才發現甚少過問日常事務的周澤楷正站在案前,面前一摞展開的盡是近來的江湖傳言:散人君莫笑於諸門派環視中取去賞金重犯性命、數入山澤禁地以身犯險、中草堂堂主王不留行率一眾弟子與其交涉……他清清嗓子:“城主,這散人近日聲名甚隆,卻是無門無派。若要將其招入麾下,恐怕此時正是時機。”
周澤楷沉默片刻,才道:“他不會來。”
江波濤雖然如此提議,心裡也並無把握:一是這散人君莫笑雖戰績赫赫,為人卻顯輕浮跳脫——說得難聽,竟是無所不用其極的架勢;再來,既然中草堂堂主已經和對方接觸過卻還沒傳出君莫笑加入中草堂傳言,只恐他前去邀約,也未必能得到上佳結果。然而,城主如此篤定,反而讓江波濤讀出了些許言外之意:
“城主可是認識這人?”
“……是他。”
說著,周澤楷再次掃過那一串君莫笑出沒的地名,心裡已是下了決心。
江波濤反應過來城主意思,卻先是將自己嚇了一跳:“鬥神一葉之秋——?”
“我外出數日。”周澤楷言罷,便欲離開,卻被江波濤伸手攔住:“城主留步。”
他眨眨眼,不解望向自己忠實副手,卻見江波濤少有露出苦相:“我知道城主一向敬佩鬥神。只這次——輪迴城卻不能插進嘉世這筆理不清的爛賬之中。這是長老的意思。”
周澤楷聽完,極輕地點了兩下頭,撥開江波濤的手繼續向外走去。
江波濤知道這表示青年確已聽取他勸告,心中卻仍不免一陣惴惴。輪迴城主武功雖高,天性卻單純而少思慮,認定的事往往便執著向前——若非如此,也不能在弱冠之年便登頂華山;可江湖之中風波險惡,那裡是華山論劍可比?眼見周澤楷已走到門口,他仍忍不住出聲喚道:“城主,務必多加保重。”
周澤楷停下腳步,想了一想,道:
“去見他。”一頓、“不必擔心。”
話音將落,白衣青年已縱躍起身,幾個起落便消失於輪迴城的青灰屋脊之間。
六
葉修知道早晚他會遇見這麼一遭。
雖然在江州城中他大多深居簡出,但收斂材料卻總少不得要出城進城。他略活動一下之前在嘆息谷中傷到的肩膀,知道眼下狀況,竟又是一場不死不休的搏殺。
夜靜極了。皎潔月色如水銀瀉地,在六步寬驛道上罩下交織樹影。葉修揹著千機傘,叼著銅菸斗,鬆鬆垮垮沒個正形地走著。若光看樣子,只怕哪個也不會覺得這人是什麼絕世高手;實則卻外鬆內緊,整個人早已調整到一觸即發的狀態。
然而四周仍是靜。遠處夜鳥或唧唧蟲聲皆已斷卻,亦連半點風聲也無,只剩下清晰腳步迴響在樹林之中:沙、沙、沙。
直到一十三步上,葉修忽然咧嘴一笑。
“等了這麼久,就不覺得倦嗎?”
剎那之間,數支塗黑短弩已射向圓臉男人,並不確認戰果、五名黑衣人隨之一躍而下,雪亮白刃直奔葉修要害而去。
然而傘張開了。
那是一柄樣貌普通的、毫無光澤、絕不起眼的傘。卻只一瞬,烏黑傘面驟然膨脹佔據了刺客們整個視野,那能鑽透軟甲的短弩就像被朵雲吞去了,而下一霎,一柄長矛已突破傘面,直取刺客咽喉。
“是陳夜輝教你們來送死的?”
葉修問,手一抖,矛尖上男人已軟軟倒地,被刺透氣管格格作聲——雖不傷及性命,卻是再也站不起來了。而另外四人對自己同伴看都不看一眼,四柄匕首在月光之下繼續朝葉修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