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蒼白的臉色暴露了他正忍受的痛苦。
他看著攝像頭,嘴角勾起,說:“我就把解家這堆爛攤子丟給你了,幫我看著點,別讓我在下面也不安心。”
“東西你沒給他吧,給了也給爺拿回來,不然……咱倆就算玩完了。”
……
“嗯,就這樣吧,你好好的,我先走一步了。”
黑瞎子看著錄影最後那幕,解語花毫不猶豫地用匕首刺向自己胸口,鮮血噴湧而出,那腥紅刺目,殘忍之至。
他閉了閉眼,睜開卻仍是那副場面,滿目鮮紅,像無數把尖刀在身體裡轉圈,倒刺勾著五臟六腑,全給攪了個粉碎。
黑瞎子不知為何反而笑了起來,他把車子開上人行道,撞上樹了才停下來,破碎的擋風玻璃落了他滿頭滿臉。
黑瞎子隨手一抹,用了點力,像是故意要把那些碎玻璃割破皮刺進去,不痛就不安心似的。
他下了車,無視周圍群眾詫異的目光,一邊走一邊大笑,步履踉蹌,終於……算是成了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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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殯儀館。
解語花生前輝煌,死後也輝煌,解家大大小小的盤口主都來了,一個停屍房竟也裝不下,有些不太說得上話的盤口主都給擠到了外面去。
吳邪和秀秀在裡面主持大局,可按說這是解家的事,輪不到吳家霍家插手,但一個啞巴張在旁邊鎮著,盤口主們便也沒怎麼造次,可心裡的不滿還是在的。
而後,黑瞎子便到了。
他到的時候入殮師正在給解語花化妝,正擦臉呢,就感覺周圍突然靜了。
黑瞎子走進來,臉上還有昨天玻璃割出的血痕,足有五六條,長短不一,顯得頗有點觸目驚心。
他表情漠然地走到冰櫃面前,看了眼裡面的人,又看了眼入殮師,一提腳就把人橫掃出去,開啟自己帶來的箱子,兀自給那人化起戲妝來。
兩人在一起的時候解語花教過他,倒也不難,就是麻煩了點。
入殮師被踢著滾了幾圈,卻也敢怒不敢言,只得默默退後,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黑瞎子化了一會兒妝,突然覺得有什麼沒對,他頭也不抬道:“都出去。”
沒有人動。
黑瞎子又重複了一遍,盤口主不想觸他黴頭,挨個都出去了,只剩下秀秀、吳邪和悶油瓶。
黑瞎子抬頭盯著他們,吳邪毫不猶豫地與之對視,半晌黑瞎子冷冷道:“你出去,我今天不想殺人。”
吳邪還想說什麼,卻被悶油瓶拖著出去了,秀秀也跟在後面。
偌大的停屍房,終於只剩下他們兩個。
黑瞎子給那人描完眉,琢磨了一下自己的作品,笑了笑,竟躺進了冰櫃裡,和解語花抱在一處。
低溫讓他眉毛邊緣結了一層霜,黑瞎子卻像是很高興,想著,要不等下和對方一起進火化爐,一起燒成灰算了。
可他最終也沒能跟著進去,甚至連看都沒去看,給那人化完妝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黑瞎子一向覺得自己挺耐操的,這次卻有些受不住了。
那麼大個人進去,再出來,卻只剩下薄薄一捧骨灰。
他再多想一秒,都覺得自己要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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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週後。
新月飯店拍賣會。
黑瞎子吊兒郎當地坐在椅子上,雙腿交疊抵著桌子,上面擺著三盞西瓜大小的天燈。
他慢悠悠地喝茶,絲毫沒管周圍鬧哄哄的反應,緩緩側身,滿不在乎地接過了第四盞天燈,場內一片譁然。
……
沒錯,他就是來砸場子的。
黑瞎子把那四件價值連城的寶貝放在桌上,當著來拍賣的眾人的面,噼裡啪啦地砸了個粉碎。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耍賴沒給錢。
……而且還沒人抓得到他。
至此,以解、霍、吳三家為代表,老九門正式和新月飯店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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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近三十輛警車連夜出動,不鳴笛不閃燈,消無聲息地行至西郊。
上百名警察將解宅團團圍住,特警們全副武裝,隊長一個手勢,紛紛散開來,兩三個人一組,趁著夜色潛入。
然而待十分鐘過去,一人歸來在隊長耳邊輕聲說了什麼,隊長皺眉,指示一下,所有人蜂擁而入,秩序井然。
可整座解宅猶如一處石墳,早就人去樓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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