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出青殤的玄妙,卻為何遲遲不見他做出抉擇?
思考間,不二已出了長廊,手冢國晴的寢室就在眼前。
“門主。”
喚了一聲,不二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晚宴很熱鬧,煙火絢爛,精彩紛呈。
忍足帶了霞氤坊的佳麗們獻舞一曲;大石等人演了一出精彩武戲;越前則展示了近日所學——自桃城桃城出事以來,他就一直很努力地練功。在他看來,手冢一掌打死了仇人,那麼他只有超越手冢才算復了仇。
青門裡燈籠滿園,亮若白晝。席間觥酬交錯,杯盤狼藉,談笑聲此起彼伏,人人難掩酣態。
不二自小沾杯即醉,便只好以茶代酒。
而那個人……
隔著手冢國晴,不二打量著手冢,明明喝了那麼多敬酒,背脊卻依舊筆直。
吶吶,當真千杯不倒麼?
不二心想著,又朝那人細細看去。
薄唇輕抿,眉心微皺,整個人清冷冷的,與宴會歡騰的氣氛格格不入。
果然是不喜歡這樣的場合呢。
不二暗想。
兀自出神間,那人側過頭來,兩人的目光霎時相接。
心頭一顫,不二連忙收回目光,假裝看錶演。可轉念一想,又覺自己的反應像是心虛的小媳婦,登時又回瞪過去。
豈料夾在中間的手冢國晴卻在這時站起,不二這才注意到表演已經結束了。
“今日是我兒二十歲誕辰,為父也特意準備了一份禮物!”他轉過身來面對著全體青門弟子,又看向手冢,手冢立刻會意地跪下承接。
“這把劍乃是為父所鑄,為父已老,要這柄劍也沒什麼用處,不如就贈予了你。”
說著,手冢國晴從腰間取下一柄劍,遞予手冢。
玄色的劍鞘亦銳利如劍,光影閃爍間劍身龍紋似欲騰飛——正是青殤!
不二大驚。
手冢國晴將青殤劍給了手冢,豈不就等同於選擇了保留往日的武功?青殤明明是那麼來之不易,他竟捨得放棄?!
心裡亂作一團,不二怔怔地看著手冢恭敬地雙手接過青殤,周圍立刻一陣歡呼。
既然手冢國晴放棄了青殤,自然也就不會有自廢武功,任人宰割的時刻,那麼他苦苦等待的復仇時機……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
那種隱隱的不安愈加得強烈起來,有什麼就要浮出水面,卻偏偏蒙了層紗、隔了層霧,縹緲難尋。
“不舒服麼?”一個人伸手扶住他,溫聲問道。
恍惚地抬起頭,不二正對上手冢國晴溫柔似水的眼睛。
……溫柔?!
被自己的想法噁心到,不二不著痕跡地避開手冢國晴的手,“是有一點……”他做出疲憊的神情,“休息一會就好。”
“要我送你麼?”
手冢國晴體貼的樣子弄得不二渾身不舒服,他連連拒絕,“不用了。”看了看正望向這邊的手冢,不二又道:“您今天應該多陪陪少主才是。”
略一躬身,不二離開了會場。
而他的身後,手冢國晴緩緩勾起抹玩味的笑來。
35
35、第十八回(上) 。。。
晚宴期間不二悄悄與忍足會了面,兩人思前想後,始終覺得事有蹊蹺,商量著要從長計議,行事小心。
夜色漸漸轉濃,不二獨自走在悽清的庭院裡,耳邊隱隱有人聲嘈雜,唇邊的微笑染上苦澀。腳步漸止,他縱身掠上屋頂,靜靜觀望著遠處的歡騰,纖細單薄的身影寧靜得彷彿就要融入這廂孤寂的夜空。
咻——砰!
宴席已然接近尾聲,最後一波焰火在空中逐一綻開,彷彿怒放的牡丹一般絢麗奪目。
這樣也不錯。
不二忽然想。
有些東西只要曾經擁有過就已足夠,有些情感……即便最後只是留給彼此一段回憶也很幸福。
就像這焰火,雖然只有短暫的一瞬,卻是無人能否認的美麗。
將積了一身的灰燼撣掉,不二摸了摸袖間的玉笛,微微一笑。
散席時已是夜深,大家互道聲晚安便各自回房睡了,先前熱鬧非凡的青門此時寧靜一片,對比之強烈讓人不由怔忡。
月光躍過窗臺輕盈地灑照進來,在漆黑的內室裡投下一片柔和的光影。
如此平和的夜晚,手冢躺在床上,卻少有的失了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