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蟬翼杯,嘿嘿一樂面授機宜,“多出去逛逛,多回來看看。”
後來樓冠寧才明白過來,多出去逛逛自然是好的,自己拉了一支隊伍浩浩蕩蕩殺進江湖,世面的確見了不少;只不過那句多回來看看,倒是對方拿自己當了江湖活邸報——特別是關於微草的訊息。
王傑希當然是天才中的天才,此時也儼然出手認真,樓冠寧一旁看得觸目驚心,他完全不曉得這兩尊大神有什麼舊賬目,只不過饒是局外人也看得出來,兩個人招數交錯,至少都下了八分力氣,招招見真章。王傑希步法奇詭,足不沾地身輕如飛,他本就是江湖中數一數二的輕功高手,單論這一手連葉修都讓著幾分,二丈四尺的長鞭施展開來,很佔便宜。而孫哲平極沉極穩,重劍無鋒,在他手中輕若無物,氣沉丹田,抑住了身邊一片殺陣,守得滴水不漏之餘,一擊而出便有山崩地裂的氣勢,逼得王傑希也不得不退。
“前輩,有意思嗎?”
孫哲平手上不停,同樣傳音入密,口氣平淡,“還行吧。”
王傑希唰地一收鞭子,欺近丈餘,“前輩的手這是醫好了?”
孫哲平樂了,“醫不好,所以這局你肯定贏。我耗不過你,又從來沒甚麼節奏,你說呢?”
“那你這又是何必。”
“不然這嗑要怎麼嘮呢?”
王傑希突然抬手,直上直下疾揮過去,軟鞭蘊了氣勁,猛然繃直如矛,中途變勢,竟想使個圓舞棍出來,孫哲平自然不肯吃這一招,欺身向前,一個衝撞刺擊試圖破開攻勢,近身相搏。鞭子撞中劍鋒,一聲竟如金石,濺起潑天潑地一片銀亮亮星芒。
孫哲平笑,“好傢伙,小王,打得我手痛。”
兩人擦身而過,他又問了句,“樂樂呢?回霸圖了?你沒把他扎傻了吧。”
寒星掣電映入王傑希清亮瞳孔,有憤有怒苦入心脾。
“孫前輩,當初是你求我把他弄成這樣的!”
孫哲平突然大笑,重劍砰然戳在地上,他竟停了招。滿場的人料不到這一出,都瞠目而視,笑聲雖然爽朗卻滿滿不顧,如竭澤之瀑。
“是啊,現在我後悔了。”
他輕聲地說,也只有王傑希聽得到這一句。
反正你那也不是醫者父母心,小王,我就是來跟你說一句歉甚。
不過話說回來,似乎也沒這個必要。
王傑希緊攥鞭柄,素白手背青筋直迸,“當年閣下應許了什麼,可都忘了?”
——若閣下醫得好張佳樂這心疾,孫哲平有生之年,不入江湖。
孫哲平聳聳肩,“我食言,違約,背誓,等著老天爺一道雷來劈我。”
也心甘情願。
只要在那之前,還能於這紛紛然紅塵俗世千萬人之間,再見上他一面。老子後悔了,所以老子回來了,老子要他。不講道理,沒理可講。
他直視王傑希,“別說了,小王。你能說的,至多也就是方士謙那一套。”
“你……”
“他在京城,做著御醫,說話還那麼賤。”
——“老孫啊,這樣吃回頭草,怕不太好吧?”
“閉嘴。”
——“真的,你說你這麼出爾反爾,折騰得樂官兒半傻不瘋,他還肯見你?還認得出你?萬一他乾脆就忘了你,你怎麼辦?”
“我願意。”
既為便不悔,既悔便當歸。其後萬箭穿心,萬死不辭,萬劫不復,我自己擔。這樣的一生一路,我便是能,我也是敢,走給你看。
一月後千波湖畔,雲影彷徨。
輪迴做東,搭下十里綵棚,頗有點喜氣洋洋的味道,活生生把論劍大會的氣氛搞成了過年。江波濤一手主持,再細心不過,答對得各派人士裡外通透,打從毛孔裡漾著舒心。
然則樓冠寧很悲傷,“前輩。”
葉修說;“哎,小樓。”
樓冠寧看看身後的人,神秘兮兮湊近興欣眾人,“葉神啊,問您個事兒。”
你教我去邀豪門宗派比武,是不是想讓我們知道,就算請來了孫哲平前輩,我們義斬也沒法比得上豪門一根指頭啊。
葉修看了他半晌,面無表情拍拍肩,“孺子可教。”
樓冠寧淚流滿面。
魏琛很看不過去,“你別逗他了。小樓啊,這老不修倒是好心,挫挫你們的銳氣是真,他事先可跟那幾家都打了招呼,說同你關係不錯。”
葉修一攤手,“誰曾想小周老韓文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