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滿了人,全是帝國集團的股東們。可是,沒有人說話,沒有人左顧右盼,肅殺的寂靜充斥著這見輝煌卻冰冷的會議室。
整點的鐘聲響起。
在主持人幾句簡單的例行介紹之後,迅速的進入了會議的主題,投票開始了。
金元掃視著那些輪流上前投票的股東們,心想:這是最後一次,他的命運掌握在別人手裡。等太陽落下再升起,他將會是帝國集團的王,獨一無二的王。
金南允突然沉聲說:“現在,跪在我面前,認錯,我可以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你還是我的兒子,還是帝國集團的社長。”
金元冷笑,說:“謝謝父親的好意。可是,我沒有認錯的習慣。”
金南允沉默了兩秒鐘,說:“好,既然如此,你就別怪我這個當爸爸的心狠。”
金元譏笑道:“在我心裡,你從來都不是爸爸,你配不上這兩個字。你只給了我一半生命,另一半生命是媽媽給的。媽媽還給了我愛,你又給過我什麼?啊,對了,你還給了我兩個後媽和一個弟弟。呵!爸爸?真是可笑!”
金南允握住輪椅的手止不住的抖起來,眼睛裡寒芒四起,比極地的冰川還要冷冽。
“好!很好!真是好極了!”金南允怒極反笑,一字一句的說:“金元,但願你不會為了今天所說的話後悔。”
金元的臉上是笑著的,可是,心為什麼會痛?
曾經,他是多麼努力的乞求著他的愛啊。媽媽死了,他在這個世上只剩下爸爸一個親人。他害怕極了,怕爸爸會不要他,怕爸爸會不愛他。他所做的一切,都只為了討爸爸的歡心。爸爸的一個笑,一句誇獎,一個撫摸,都能讓他開心好幾天,把他從惶恐不安裡暫時解救出來。
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不再像個乞丐一樣去討要他微薄的愛?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不再叫他“爸爸”,而是改喊“父親”,最後卻連稱謂都省略?
是從他和鄭遲淑舉行婚禮的時候開始麼?金元清楚的記得,舉行婚禮的那天,正是媽媽去世一週年的紀念日。
還是從他把韓琦愛和金嘆帶回家的時候開始的?那時候,他和鄭遲淑已經分居,婚姻已經名存實亡。也正是那時候,少年金元才猛然意識到,正是金南允的花心濫情害死了媽媽。媽媽的眼淚,媽媽的苦痛,媽媽臨死前的那句“元啊,不要恨你爸爸”,如今都找到了出處。
從那時候起,金元學會了自己愛自己。
“我也沒有後悔的習慣。”心越痛,臉上的笑意就越盛。
父子二人終於沉默下來,靜靜等待著這場漫長投票的結束。
尹載鎬就坐在金南允的左側,正對著金元。兩個人的對話,他聽的十分清楚。
他的眼裡浮起莫名的憐憫和痛惜。如此孤注一擲的金元,該如何面對慘敗的結局?
在佈局之初,尹載鎬從沒有想過金元會走進自己心裡。如今,在這場棋局裡,他最不願意傷害的人就是金元。
可是,這場長達二十年的籌謀卻絕不能半途而廢。是輸是贏,總要有個結果。造成的傷害,日後再去彌補不就行了嗎?
尹載鎬狀似不經意的看了金元一眼,又迅速的低下了頭。
投票已經接近尾聲,主持人開始唱票。
“金元,一票。金元,兩票。尹載鎬,一票。金元,三票……金元,十八票。尹載鎬,十九票。”一錘定音,主持人高聲宣佈:“恭喜尹載鎬,當選帝國集團的新任社長。”
雷鳴般的掌聲裡,金元刷白了一張臉。
Chapter45 風起雲湧(中)
帝國高中。
醜聞一向擁有極為強勁的傳播速度。
金嘆剛到學校沒多久,宙斯酒店的崔東旭代表因為涉嫌經濟犯罪被逮捕的訊息就鋪天蓋地的傳播開來。同學中不乏兔死狐悲者,更不乏落井下石者。大廈將傾,正是檢驗人心的最佳時刻。往日裡的諂媚、奉承、跟隨,如今都化成一個冷漠的眼神,一句事不關己的嘲諷。
看著手機裡一條更比一條危言聳聽的新聞標題,金嘆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我要去陪著英道。
顧不得上課鈴聲已經響起,金嘆“騰”的一聲站起來,把老師的怒斥拋諸腦後,快速離開了教室。
打車來到崔英道的家,卻在下車時撞上了同樣一臉焦急的趙明秀。對於彼此的來意心知肚明的兩個人,連招呼都顧不得打,一齊按響了崔家的門鈴。
來應門的是在崔家做了十幾年保姆的張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