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躲在前面的拐角裡,隔著汽車後擋風玻璃,清清楚楚地看到金元和金嘆纏吻在一起,二人身體的聳動也明白地向他昭示著這對同父異母的兄弟正在做著什麼樣的事情。
崔英道素來都知道金嘆在這個世界上最在乎的人就是他的哥哥金元。當二人還是無話不說的好朋友時,金嘆對他談論的最多的話題就是金元,總是把金元如何如何、金元如何如何掛在嘴邊。為此,崔英道著實鬱悶過一陣子,總覺得自己在金嘆心裡的地位遠遠比不上金元。後來想到兩個人是兄弟,血濃於水,自己同金嘆不管有多麼要好,畢竟只是一個外人,慢慢的也就釋然了。
如今,令崔英道最為震驚的是,金嘆對金元的在乎已經到了罔顧人倫道德的地步。雖說社會已經十分開化,同性相戀的事情早已司空見慣,可他們是兄弟啊,是絕不該發展出這樣的感情的。若說金嘆是因為對金元的盲目喜歡和崇拜才掉進兄弟亂倫的深淵,那金元作為一個心智已相當成熟的成年人又怎麼會允許自己犯這樣致命的錯誤?
從最初的震驚中脫離出來之後,崔英道沉下心細想,覺得金元會做出這麼出格的事情絕不僅僅是出於對金嘆的喜歡這麼簡單,背後一定隱藏著什麼。他只怕金嘆會受到傷害。
崔英道在月色裡解嘲一笑。他都已經親眼目睹心愛的人和異母兄弟翻雲覆雨了,相比震驚、憤怒和嫉妒,更多的卻是擔心。看來,他真的是沒救了。
收回神思,一腳油門,駛離了金家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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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嘆進了院子,卻沒有回房,而是往酒窖的方向走去。
也許是被車恩尚傳染了,金嘆心裡煩亂的時候也老喜歡往酒窖跑。不能否認,酒窖靜謐的環境真的十分適合想想心事、去去雜念的。
意料之中,車恩尚早已先他一步進駐了這裡。
而車恩尚也早已習慣了他的無故入侵,只憊懶地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繼續聽歌看書。
金嘆發現他真的越來越喜歡和車恩尚呆在一起了。雖然車恩尚經常對他愛答不理的,說話也十分刻薄,淨揀難聽的說,可金嘆反而覺得十分隨意和舒適,有一種終於可以卸下身上的重擔休息一會兒的感覺。
走到她身邊坐下來,舒展雙腿,正好可以抵到對面的酒櫃。
抬手將她耳朵裡的耳機拽過來一隻塞進自己耳朵裡,是一首很舒緩的歌,純淨的女聲婉轉吟唱著自己的心事,倒與這環境十分合襯。
“你和趙明秀怎麼樣啦?”金嘆沒話找話說。
“什麼怎麼樣?”車恩尚不明就裡。
“不是說他已經向你告白了嗎?你們現在發展到哪一步了?牽手?擁抱?KISS?”
“你胡說八道什麼呢!”車恩尚氣惱,紅著臉道:“我們只是很普通的同學關係,你別到處造謠。”
車恩尚這般羞惱的樣子倒是極為少見,“既然是‘很普通的同學關係’,那你臉紅什麼?”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車恩尚裝作低頭看書,不再搭理他。
“明明你也對他有好感,就不要再端著啦。雖然和我沒得比,但趙明秀人長得也算帥氣家裡也還算寬裕,學校裡追他的女孩子可海了去了,你要再不先下手為強,估計到時候連渣渣都不剩了。”金嘆被自己感動到不行,改天一定要讓趙明秀請他吃飯不可。
車恩尚不吭聲。
金嘆繼續說:“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啊?沒關係,我可以幫你跟他說,就說你也很喜歡他願意跟他交往怎麼樣?”
“你敢!”車恩尚一把扯了耳機,惱羞成怒:“金嘆,你是不是吃飽了沒事兒幹閒得慌啊?!我一個傭人的女兒和大律師的兒子談什麼戀愛啊?你或許覺得那些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很美,可我一點兒不覺得。這是生活,不是童話,永遠都不會‘從此他們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這樣的結局。對!我承認我對趙明秀有好感,可這又怎麼樣呢?這點微不足道的好感給不了我對抗現實的勇氣和力量。所以,金嘆,我鄭重地拜託你,以後不要再在我面前說什麼讓我和趙明秀交往的話了,好嗎?”
金嘆揉揉被耳機扯痛的耳朵,本想再說些什麼,可一看車恩尚的臉色,便把所有的話嚥進了肚子裡。他可不想火上澆油,到最後把自己也給點著了。不管怎麼樣,還是有點兒收穫的,至少他讓車恩尚親口承認了她對趙明秀有好感。他不禁又有些同情起趙明秀來,看來這場愛情戰爭將會是一場持久戰啊。
轉念一想,他又哪裡來的資格去同情別人,他自己不還是一團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