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堪地闔了闔眼,穩了穩複雜的心緒,再次睜眼的時候,眼底已然一片溫潤清明。“吱呀——”一聲,他伸手移開障子,邁了進去,姿態決絕。
“唔…嗯…”
下一秒,一聲細碎的呻‘吟恍若驚雷,猝然乍響在他的耳際。陰陽師的身形猛地一頓,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追隨著聲音的源頭而去。很快,只一眼,便再也移不開視線來:殿上人歪躺在榻榻米上,面色潮紅,黑色的雙眸如同被水浸染了一般暈染開一層又一層的溼潤光澤。他無力地喘息著,時不時在凌亂的被褥上蹭上幾下。博雅的身上只著一件白色單衣,現在更因為亂蹭而有大半滑落,欲掉不掉地掛在臂彎上。從這個角度,晴明甚至能清楚地看到那兩點嫣紅在薄薄的單衣裡若隱若現,藉著這昏昧的光線而越發誘人…
——該死的!
感受到一瞬間發緊發乾的喉嚨,陰陽師又忍不住在心中低低咒罵一聲,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咒罵他自己還是源博雅。從沒有像這一刻這麼清楚——也該死的從沒有這麼惴惴不安——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晴明強迫自己轉移視線,飛快地低斂下眉眼,轉身移上門,復又朝著那榻榻米走去。
很快,他就來到目的地,眉眼卻依舊低垂,只靜靜地凝視著榻榻米。他開口,呼喚神思恍惚的殿上人:“博雅。”
沒有回應。
料想也是這個結果,晴明勉強從唇角扯出一絲笑意,正欲抬頭,視線卻被一抹黑色攫住:一個鏡子。一個繪有詭異花紋的鏡子。下一瞬,陰陽師臉色大變,猛地抓起那面鏡子放在面前仔細端詳。很快,他就認清了眼前的那面鏡子是什麼,唇邊的弧度更加上揚了,帶出幾縷顯而易見的苦澀:虛無之鏡。
虛無之鏡,相傳能勾起一個人心底最深沉的欲‘念,從而吸收持有者的神魂、修為、生機為己用。一旦封印開啟便無法停下,除非持有者再無慾‘念或者死亡,迴歸虛無。
只是再無慾‘念,談何容易。“情愛”二字,只會讓一切都永墮罪惡深淵。再加上紫魅加持於鏡面的“情獨”,更是使事情變得越加複雜起來。
除非…遺忘。
——那人是想讓他自毀修神之道的同時,更斷絕情愛啊!
陰陽師的眼底閃過一絲銳利的光澤,隨即又再次晦澀如海。他放下虛無之鏡,視線上移,靜靜地凝視著博雅,直到那雙茶褐色的眸子裡溢滿了罕見的溫柔。他的手覆上博雅因情毒作用而變得紅粉的肌膚,感受著手心中發燙的溫度,晴明的耳垂也微微有些紅了。他再次低喊博雅的名字,試圖令對方清醒:“博雅,博雅…”
“嗯…晴明…?”
聽到呼喚聲,博雅失神的雙眸總算是有了些許焦距。他睜著一雙迷離的眼,努力辨認了身邊那剪身影良久,才從口中含糊地溢位幾個音節:“晴明…是你…嗎?”
“是的。”陰陽師嘆息了一聲,擔憂地將手心覆在殿上人額上,“是我。”
“晴明…”微涼的手指如甘霖一般,令滾燙的肌膚有了片刻的平靜,博雅下意識地朝著那片清涼更加貼近了一些。然而,不夠、不夠,體內的燥熱依舊在喧囂著。隨即,他小聲地咕噥起來,身軀不斷扭動著試圖擺脫那些燥熱之源,“我好熱…晴明…熱…”
“晴明…”博雅微仰著頭,淚眼朦朧地看著依舊站在旁邊的心上人,面容上已經泛起了一些委屈。見晴明還是沒反應,咬著下唇遲疑了一會,他的手慢慢攀援上那人的白衣,並再次開口,聲音裡已經有了哭腔,“幫幫我…晴明…”
陰陽師渾身一震,面色複雜地看了看博雅,終於還是認命般地嘆了一口氣。
下一秒,指尖微微一用力,衣衫盡褪。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清水這麼PASS了比較好吧?
☆、一個月後
十月初旬的天,清朗中帶著明媚。和暖的陽光並不吝嗇光澤,盡數將光熱傾瀉在大地之上。雲層較之前薄了一些,隱隱透著高渺的湛藍。南來的清風如同情人的手,輕柔地拂動過庭院,帶起一片“沙沙”的響聲。紫斑風鈴草、野鳳仙花、紫藤樹、不知名的藍色野花…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而清雅的味道。
身穿白色狩衣的陰陽師支起一條腿,背部斜靠在外廊的一根柱子上,右手擱在右肘上,手中捏著素陶酒杯。他的目光有些飄渺,似看非看地望著庭院,有如女子的唇邊噙著一抹淺淡的笑容。
一如往常。正如往常。
距離那件事情過去已有一月有餘了。——是的,“情獨”那件事。
他還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