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內煞氣越盛,原來舊傷的位置就有一種難以言狀的痛感傳來,跟煞氣帶來的痛苦完全不同,非要形容的話,那就像兩排牙齒在他體內啃噬肉體,一口一口地撕咬他的血肉,從傷口處這種感覺漸漸蔓延至全身,比疼痛本身來說這種心理壓力更加讓人難以忍受,可他又無可奈何,總不能在這種時候叫少恭進來看傷吧?剛才明明是他在屠蘇走後要求前來探望的少恭把門從外面徹底鎖死的,因為當時他已經痛到快要喪失甚至的地步了,配合體內翻湧的凶煞之氣,真的不敢保證能控制住自己。
“屠蘇……我……”蘇蘇一手抓緊邊上被褥,手背上青筋暴起,“我以為……”
對方近在咫尺,他一抬頭就能清晰看見他衣袍上的紋路,蘇蘇光是挺直脊背都覺得頭暈目眩,乾脆把頭額頭抵在他胸前,咬緊牙關低聲道:“為什麼我就不行……!明明都是一樣的人……為什麼我會這樣!”
“所以,我是來送這個的。”
聽到屠蘇這樣說,蘇蘇忍耐著苦楚抬起頭來,屠蘇低頭注視著他的眼中,深切的憐惜已經鬱結成了望不見底的悲憫。他從容淡定地解開胸前皮帶,取下背後焚寂,雙手托起,送至蘇蘇眼前。
“你……”蘇蘇愣住了,屠蘇拱手將焚寂讓與他,這是他壓根不敢想的事,剛剛結識的時候屠蘇全神戒備的模樣歷歷在目。
“現在你比我更需要它。”屠蘇的手絲毫也沒有收回的打算,“我暫且將焚寂託付於你,好自為之。”
蘇蘇咬著牙接過焚寂,當然,體內翻騰叫囂的凶煞之氣確實弱了許多,屠蘇能感覺到一股力量流向了別處,但是,那種啃噬的痛感根本沒有減輕,他心裡明白得很,這件事怕是除了他自己誰也幫不了他。
而且,屠蘇才說了,好自為之。
“……我知道了,多謝。”蘇蘇將屠蘇那把焚寂緊緊握在雙手中。
屠蘇卻沒有立刻要走的意思,他抱著胳膊站在床邊,劍眉緊蹙繃著張臉,感受到蘇蘇投過來的疑惑的視線,他有些彆扭地轉過臉去,用僵硬的聲音說:“容我再待片刻。”
“……嗯。”蘇蘇深深垂下首去,既是面頰已經被痛苦扭曲了,嘴邊還是不經意挽起一個淺淺笑容。
沒過多久,屠蘇敏銳的聽力就捕捉到了門外紅玉的驚異的聲音:“什麼人!”
他渾身一震,蘇蘇也抬起臉望向門口,屠蘇朝著門口的方向看了片刻,轉回頭來扶著蘇蘇的肩說:“你切勿亂動,諸事有我。”
“嗯。”蘇蘇點點頭,看著屠蘇拔劍轉身,離開房間,兩扇門扉再次在他面前關緊了。
“何事?”屠蘇提著劍疾步走到院內,只見紅玉晴雪他們已經亮出兵器,自覺背靠對方擺出迎戰姿態。
“木頭臉,你看屋頂牆頭!”蘭生那掛著佛珠的手指了指這邊又指了指那邊,本人已經緊張得額頭上都滲出了汗。
“突然間就冒出來了,好嚇人啊!”襄鈴拿雙扇護在身前,大眼睛裡盡是深深的不安。
屠蘇抬頭望去,當真是所有能落腳的高處幾乎都站了人,從各式各樣的影子可以看出各式各樣的兵器,等屠蘇抬頭時已經將他們團團包圍,而且看他們包圍的範圍,目標很明確,應該就是房內的蘇蘇。
也不需要誰下命令,第一個躍起來的襲擊者之後,幾乎所有敵人都動了起來,目測至少有二十個敵人一齊行動起來,發起攻擊。
就算是屠蘇也心底一涼,這裡照明不足,場地有限,他們本身也缺乏應敵準備,看對面來頭五花八門什麼旁門左道都有,恐怕應付不了。
紅玉身形奇快,訊如閃電,如同一道豔紅的殘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最前方的敵人用雙劍絞斷了脖頸,隨後裙枚一閃完美地避開了濺出的鮮血,退了回來。
即使如此,包抄過來的人群絲毫也沒有減慢的跡象,轉眼間就短兵相接,打成一團。
作者有話要說:
☆、130:12:21 琴川·變
“你的意思是,無論多麼努力,做到何種地步,我和屠蘇這樣‘異常’的存在,遲早都會被‘世界’本身抹殺掉。”喬少恭看上去十分冷靜,頎長瑩白的手指在弦上輕按緩撥。
“不僅你們本身,連同你們留在這世間的一切痕跡都會被抹去,變為從來不曾存在之事,如此這般,只是時間問題罷了。”少恭眼裡頗有讚許之色,緩緩點頭。
“既如此,你助那劍煞屢次為難屠蘇到底為何——既然根本沒有意義的話。”
“因為,抹殺異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