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祐樘登基後勵精圖治的這些年,海內生平,國庫充盈,百姓安居樂業……這些從無人否認。但這個天下總歸是有那麼一些地方從不太平。官府驕奢淫逸也好,百姓男盜女娼也罷,其道德之淪喪,令他觸目驚心。
事實上,他很多時候都忘記自己行俠仗義的目的。只看到那些窮苦的人臉上有一些笑容,那麼便滿足了。
所以朱祐樘身體安穩的時候他僅是蟄伏,從不期望能取而代之。因為他既沒有造反的實力,也沒有比朱祐樘更堅定的心。
只覺得抑鬱不得志而已。
但是朱祐樘快死了,天下就要落到了朱厚照的手裡。
朱厚照這個人,在他的印象中,便是扶不起的啊鬥。而先前河南大水朱厚照所為,也完美論證了他的眼光之準。
朱祐樘在位,他忍;朱厚照上位,他不服!
若要有為,則必須有位,必須得到巔峰權利。但這個天下的權利最巔峰只在這個皇宮之中,在這個皇座之上。他明明有皇族血統,明明有資格登上這個皇位,卻因不是什麼所謂的正統,止步在這條路的前面。
現在,他已經站在這條道路前,一切道德限制,都顯得無比蒼白。
——那麼,造反罷!
寧王閉眼。
但又為何偏偏會在此時此刻遇到了這樣一個人?
朱厚照見他眼中浮現出些微的恍然,又道:“我不知道皇叔為何想造反。但我知曉,以皇叔謀略,一旦兵權在你手中,如今最好必是按兵不動穩坐釣魚臺,等四王驟然發兵圍困京都,不會給我任何反應時間。”
“六日之前皇叔調兵遣將,江西到此地行軍需大約十五日,這說明四王在十日內至少會有大動作。但皇叔以朕的名義,稍有政治頭腦的守將都能覺出一絲詭異,更何況那人六日後才發覺不對。”
朱厚照說著,自嘲一笑:“皇叔,你在試探我。”
“皇叔,我曾說過,我喜歡你在說起遊歷天下遇見那些窮苦百姓時眼中真實的悲哀,還有幫助那些百姓後,你由衷的喜悅。也許,你曾堅定不移地想要造反,但你現在,已經動搖了。非但動搖,更想要以此試探我——你想看看我的反應,是不是值得你放棄,抑或繼續走上這條造反的路。”
“皇叔,一個人心裡若是沒有別人,那當然是無情,誰也傷害不了這個無情的人。但我心裡有你,你完全可以傷害我。”朱厚照說到這裡,斂去面上自嘲也好悲傷也罷的所有神色。他平靜地、專注地凝視寧王雙眼,眼中執著之深,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