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伯越是焦慮。他試圖接手伊斯坎達爾身邊的防衛,但負責安全的幾個將領沒有一個願意放權,大家就這樣彼此僵持了幾天之後,伊斯坎達爾突然宣佈要舉行一個酒會,他下令以一種充滿了野趣的方式進行這場宴會,每個參加酒會的將領都必須自己親手在森林裡獵取獵物,這種奇特的方式大大激發了諸位將領們的興致,唯獨韋伯什麼都沒有做,他皺著眉頭站在他所憧憬的王的身邊,“告訴我伊斯坎達爾,你從來不曾隱瞞過我什麼,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希望得到什麼,只要可以無論哪裡我都希望為你完成。”
紅髮的王者抬起頭突然笑了起來,這種就如同以前一樣霸氣十足的笑容讓韋伯略微放下心,“小子,吉爾伽美什……是個相當可怕的敵人。”
“這點我一直都這麼覺得,”年輕的大公垂下頭輕聲說道,“第一次見到他就讓我全身顫慄,不過在我看來他雖然的確足以成為王的氣量,但恩奇都卻變成了阻擋他繼續前進的步伐,我想在前幾天他也發現了這點。”
“能活得如同他一樣隨心所欲也是一種相當強悍的才能,還有那個小子,我以侄子和前任皇帝的名義將他葬在帝王陵中,應該遂了他的願?”伊斯坎達爾摸摸下巴很認真地回憶起往事,“鄰國的那個小丫頭甚至還沒有一個小孩子有覺悟,真是可惜。”
“科多曼陛下雖然年幼但也有成為一國之君的才能,只是他的敵人是你。”韋伯笑了笑,“你是最強的王,在我眼裡沒有人可以超越你,吉爾伽美什也好、科多曼陛下也好、騎士王也好……沒有人可以超越你。”你是我的王,是我希望終生侍奉的男人,我是你的臣民、臣子、學生、崇拜者、仰慕者,你改變了我的生命改變了我的生活,請讓我跟著你無論是無邊無盡的海洋還是一望無邊的天空,請都帶著我前進。
酒會一切都進展得很順利,伊斯坎達爾看起來興致很高,在這種賓主盡歡的時候他突然收斂起笑容坐直身體看向坐在下面的所有人,“我快要死了。”
韋伯顫抖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看著對方,他還未說話周圍所有將領已經吵吵鬧鬧的叫了起來,伊斯坎達爾對此充耳不聞,只是愈發冷靜地說道,“三個月前,我受了箭傷,那並非一般的傷勢,箭上有著哪怕是名醫也無法解除的慢性毒素,”他拍了一□下的椅子用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一一掃過每個將軍的臉,“我死後將我葬在培拉,自從我五歲時到達這裡之後,這邊是我第二個故土,關於繼承者,我只認可強者。”
所有人都試圖說些什麼,但就在這個瞬間,伊斯坎達爾突然倒了下來,他慢慢閉上眼睛從椅子上滑到地上,人人都衝了上去、人人都試圖將那個健壯到不可思議的男人扶起來,但入手時他的面板是那樣滾燙,韋伯甚至可以看到他手臂上有一絲絲黑色的細紋。
一切發生的是這樣快,沒有人乃至於韋伯都無法徹底反應過來,年輕的賢相坐在病床邊,一瞬間他彷彿回到了十三歲時的自己,沒有依靠沒有幫助沒有光明沒有希望,“……你早知道了,是不是,”他跪在伊斯坎達爾床頭輕聲說道,“你知道自己出了事、你知道醫生誤診了你,你想看看這個世界上足夠可以和你匹敵的那兩個人是否可以交託你的願望是不是?”
“……錯了小子,”雖然已經病勢極為沉重,但伊斯坎達爾依舊顯得頗有精神,他朝韋伯瞟了一眼,“我的願望不需要任何人交託、對我來說繼承了我的一切意志的人是你,也就只有你才是我唯一認可的人,”他伸出手拉住韋伯,“你不需要任何自責,身為王我選擇了從未後悔的前進道路、有無數的人崇拜我、有無數的人追隨我。我死後絕對會成為神,征服著神的領域、征服天上的星辰,所有的東西都會拜倒在我的腳下,但你不能死,作為我人生的見證的你必須活著,繼續用你的眼睛見證這個世界的變化,把身為王的我的生存方式、把我在這個世界上飛馳的英姿永遠傳給後人,告訴他們身為征服這個世界的王的我——伊斯坎達爾——是多麼傑出、並令人羨慕。”
“我並非輸給了命運,而是迎接這屬於我的命運,生與死比我曾經征服的高山還要高、比最熱的沙漠還要熱,這是人生最後的關卡,我跨過了這道難關,迎接我的就是另一個世界,和更為耀眼的榮譽,”伊斯坎達爾好像已經陷入了昏迷,韋伯必須湊得很近方能聽到他在說什麼,“我聽到了海濤的聲音……一點一點由遠及近,在世界終結之處,那我夢中想要到達的無盡之海……韋伯……以後帶著你去……又看到了在湖邊的你……”
“……我會活下去,我發誓會遵照你的命令而努力活下去,”韋伯哽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