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陸小鳳。
花滿樓回道:“陸兄,我在這裡。”
他沒有走動,依然是懷抱著沈不眠。他並不忍心把這忽然離世的姑娘放到冰冷的地上。
他忽然想到了石秀雲。那個同樣在他懷裡離開人世的姑娘。
她曾拉著他的手讓他摸摸她的臉頰,對他說,假如自己變成了啞巴,只要他摸摸她的臉,便能認出她來。
可是,即便他能認出她來,她還是沒能留下。
毒針奪走了她的生命,也讓他失去了一個或許可以一生相伴的人。
世界本就是這麼無情。
而現在,沈不眠躺在他的懷中,她的嘴角還掛著淡淡的笑。就像曾經,但又是現在。
陸小鳳的聲音忽然傳進來,他笑道:“花兄,你們怎麼上藥上到姑娘家的閨房裡來了?看不出,花兄實在是個了不得的人。”
他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道:“方便我進來?”
花滿樓輕輕的嘆了口氣。
也並非是嘆氣,而是一種沉重的呼吸聲。
陸小鳳在一瞬間便覺察出了不對,他猛然推開門,一眼便看見花滿樓和他懷裡的沈不眠。
他的臉上顯出一陣詫異,但又在瞬息間變得驚訝,隨即又變成了一種憐惜。
他的臉色從沒有變換的這麼豐富過。
因為沈不眠倚在花滿樓肩上的臉已經毫無生機。她那美麗的面龐已經蒼白的像是冬天落下的雪。
冰冷,孤寂。
他飛快竄到花滿樓身前,道:“沈姑娘她……”
花滿樓點點頭。
陸小鳳的手探了探她的鼻息,那裡很平靜。
平靜,卻沒有氣息的流動。
陸小鳳驚呼:“是誰?誰殺了她?!”
花滿樓又搖搖頭。
花滿樓一直沒有說話。
陸小鳳幾乎不能冷靜。
他看著沉默不語的花滿樓,再看著這已經陷入長眠的美人,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
他也感到一種難言的痛心。
任何一個熱愛世界的人,又有誰會忍心親眼看一朵花兒凋零。
可他們無能為力。只能看著此生不眠的人從此長眠下去。
他倆正發著愣;許不休走了進來。
他聽見了陸小鳳的驚呼,便也跟了過來。
誰曾想到,竟看到這一幕!
他大喊一聲,“不眠!”就奔到二人跟前。
陸小鳳的眼睛裡還有一片茫然,花滿樓卻依然沉默不語。
許不休從花滿樓肩上抱起沈不眠,果然僵硬冰冷。已經不在人世。
他蒼老的眼睛裡閃現出一絲悲涼。那是失去夥伴的痛,和白髮人送別黑髮人的慘烈。
他放下沈不眠,忽然拔出一把劍。
這把細軟的劍,直刺花滿樓的心窩!一劍,就可以把他的心擊碎。
他的劍像一道凌冽的光,要割破殘忍的世界,用鮮血來洗償。
那劍似乎馬上就要刺穿花滿樓,就見他輕身往後一退,左身一閃,避了過去。
那劍卻沒有停止,劍身仿若一條緞帶,竟然拐了彎。
凌厲的劍勢絲毫未減,竟沒有絲毫的過勢。
直點向花滿樓的後心,只要一秒,那劍就可透身而過。
花滿樓的左袖卻又一帶,袖中的勁力將那軟劍一繞,那軟劍一下便從許不休手中脫手出去。
許不休喝道:“你怎麼忍心對她痛下殺手!”
他化掌為劍,向前躍起,又向花滿樓劈掌直下,猛擊他頭上神庭,掌上氣運指尖,若被這一掌打上,必然昏迷重傷。
豈料這掌還未到花滿樓身邊,卻被一個有力的臂彎凌空架住!這個臂彎如鋼鐵鑄成,竟將他抵的一時不能動。
陸小鳳道:“許先生,沈姑娘絕不是花滿樓所殺!請先莫急。”
花滿樓雖什麼都未同他講,但他知道,沈不眠的死絕對與他沒有半點關係。
許不休急道:“這屋裡就他們兩人,不是他還會有誰?不眠不過傷了他,也決不至於用性命抵償!”
陸小鳳卻道:“花滿樓從未殺過人,也絕不會殺人。老先生三思。你先聽他解釋再下定論也不遲。”
他扼住許不休的手臂,那老人此刻卻如何也掙脫不開。
許不休又覺他說的有理。他轉念一想,若花滿樓要殺人,也不會等到此時。更何況,只要行走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