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哈利疲憊地打斷了他,盯著對方的明亮綠眼睛黯淡了點兒,“阿不思,我——只是想說他並不值得被你原諒。你知道我——你甚至知道我想說的每一句話。”
短暫的停頓後,他聽到了一聲輕微的嘆息。
“不,”這一次鄧布利多輕聲否定了他,“我並非全知全能。”
哈利不再開口,只是固執地凝視著他,直到又一次的寂靜將他淹沒。腳下彷彿生根似的釘在了深色地板上,隔了好一會兒,哈利才衝著鄧布利多的方向艱難地點了點頭,轉身慢慢走出了敞開的房門。
他攥著魔杖的手幾乎要將它攥斷。
“……”
“蓋勒特?”
簡單的詢問猶如魔咒的迸發,原本大開著的屋門呯的一聲重重關上,門外學生們受驚的嘈雜喊叫聲一閃而逝,緊接著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他們之間劍拔弩張般的魔力對峙只持續了不到半秒,沒有任何聲音,那些洶湧的魔力碰撞就在下一刻煙消雲散了。巫師持著魔杖的手微微降低,深紅色的長髮下的藍眼睛是海平面般的遼遠平靜。
“蓋勒特。”他再一次地重複。
回應他的是瞬間的寂靜和一股猛然逼近的力道,在激起反抗之前,那隻緊緊扣住他手腕的手忽然施力,強硬地撞向對方。鄧布利多動作一頓,神情間竟是有種微微的怔忪。
他微微側過頭,視線所及是埋在他肩膀上的一片極其耀眼的燦金色,冰涼而堅硬的胸膛貼在了充滿人類溫度的軀體上。
鄧布利多耐心等待了一會兒。
“看到了什麼?”接著他幾乎稱得上平和地輕聲詢問。
他聽到了一聲輕到幾乎難以察覺的氣音。
鄧布利多詫異地目光撞入對方深藍色的視線之中,片刻過後,世界上最偉大的白巫師是真的露出了驚訝地神情。
“蓋爾?”
一隻冰冷刺骨的手緩慢而沉抑地落在巫師肩膀上。
“……我看到了一些已經結束的故事。”格林德沃說,他停頓了很久,直至鄧布利多嘆息了一聲,幾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我很遺憾。”巫師溫文爾雅地說,反手不容置疑地抽離開身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借力猛然後退一步,花楸木魔杖在手中無聲無息地蟄伏著。
而格林德沃甚至完全沒阻止。
他一動不動。
“阿爾,”格林德沃低聲說,語氣中竟然摻雜了一絲不確信,“我猜測我——曾遺忘了太多事情。我——”
鄧布利多凝視著他。
然而直到又一陣寂靜以不可阻擋之勢潮水般淹沒了他們,巫師也沒能等到眼前的人重新開口,正與他所預料分毫不差。
格林德沃像尊石像般佇立在原地,一直等到鄧布利多將魔杖重新對準他時,他才慢慢動了動。
他伸手將魔杖尖移至了心臟處。
那就好像一場漫長而可怕的夢境,他將之遺忘、丟棄,與此同時錯過了唯一能與最為重視之人和平共處的機會。
“如果我說我現在願意為之前的所有一切道歉和懺悔,”格林德沃聲線蘊藏著難以捉摸的輕微顫抖,他長久凝視著對方,每一個吐出的單詞都在彼此之間嗡嗡作響,而他深藍的視線就如同在觸犯刑法的囚徒在冷靜而絕望地等待一場自亙古而來的審判,阿不思意識到那甚至——
“……來得及嗎?”
這句話讓巫師握著魔杖的手掌鬆弛了些,但仍是穩穩當當地指著對方。光線染就了一片輝煌空遠的淡金色,填補了無數看不見的空缺縫隙。
鄧布利多微微移開了目光,語調平靜。
“我不知道。”他說。
善惡的裁決之劍轟然墜地,並非全然的救贖或罪惡,顛覆在其上的是未知,被審判者矗立原處,神情間透露出一絲茫然。
“……阿爾?”他問。
鄧布利多已經轉過身推開了房門,魔杖不知何時已被他迅捷地收回袖中,背影如常。
光影交錯。
地上巫師的影子旁,悄然多出了另一道影子。
END
作者有話要說:有後續番外……這個結局寫的真是卡到心碎,想看什麼番外儘管提……12號考完之後一定全寫【全!肉!除!外!!!!!!!!!!】
平安夜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