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把一顆暗紅的瑪瑙盤扣放在樊稠掌心。樊稠點點頭,出門去了。
賈詡給修遠的杯子裡斟滿茶水,開口發問:“軍師打算什麼時候走?”
“若是城中防務先生已經安排妥當的話,我和侯爺今天就從水路下到吳郡去。”
“軍師此番前去江東,打算帶哪位將軍同去?”
“帶幾個鬼面營的小子沿途跑跑腿就好了,又不是去攻城還帶什麼將軍?”修遠沒料到賈詡會有此一問,隨口應了句就坐等下文。
“軍師不妨把馬超將軍帶上。”賈詡高深莫測的笑了笑,把一大顆栗子丟進嘴裡。
“馬將軍自從歸降,不是一直都放在金城做郡守麼?先生何出此言?”
“曹孟德有可能親自去江夏,郭嘉在吳郡的訊息,我已經派人遞到曹營去了。”
“賈先生莫不是想效仿荊軻刺秦之法?”修遠聽賈詡這麼說難免有些吃驚,畢竟賈詡一向思慮周詳,不像是行事莽撞的人。
“軍師此言差矣。文和此前曾說過,若要得人忠心,有取道、取心、取信,上中下三策。侯爺安排馬超在茂陵舊地駐守,不過是本著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原則取了他信任。若要讓馬超這樣經過了大變故,防備心極重的人真正死心塌地為西涼辦事,還需要下一番功夫。若要取之,必先予之的簡單道理修遠自當明白。”
修遠的視線越過賈詡青白的側臉,默默看著窗外的新雪,磨蹭半響才直視著賈詡的眸子反問:“賈先生處處為西涼精算謀劃,思慮良多。修遠反倒記不清先生是何時得了侯爺信任,一直在破落的西涼城死心塌地呢?”
“正因為侯爺還沒有完全信任我,我才要更加盡力的為西涼謀劃,反過來說,侯爺和軍師的忠心,我還未曾取得。”
“先生篤定我和侯爺有朝一日會棄城而去?”
“若是于吉仙師借軍師之力過了命**劫,軍師以為他還會安分留在西涼城中麼?”賈詡並未正面回答修遠有些咄咄逼人的問題,而是不著痕跡的把話題轉移到于吉身上。
修遠把視線從賈詡削瘦的面頰上移開,輕輕把茶杯放在案几上,長嘆一口氣已然敗下陣來:“賈先生算無遺策,倒是修遠唐突了。先生分明是一直是在為自己謀劃個盛世江山,自然不餘遺力,至於我和侯爺不過是先生的陪襯罷了。”
賈詡苦笑著呷了一小口茶到喉嚨裡潤潤嗓子:“大智如愚,大勇若怯。如果現下坐在賈某人對面的是侯爺,恐怕文和已經人頭落地了。在任何時候,侯爺都不會讓什麼人能越過軍師去。在下所倚仗的不過是軍師足夠聰明罷了。”
兜兜轉轉說了這麼多話,修遠手中的茶水早已冰冷如冰,就連樊稠留下的糖炒栗子也已經不復方才的柔軟,修遠什麼也沒多說,起身離開了賈詡住的院落。
剛一出門,就看見呂布大步流星的往這邊趕了過來,修遠扯了扯身上的狐皮裘袍,沒由來的覺得有些冷,知道看見呂布口唇間撥出的熱氣,心情才開朗起來:“奉先,和張遼高順他們都交代好了麼?”
“當然,高順還幫我從鬼面營裡選了四個格外機靈的跟著,現下已經去準備船了。”
“既然沒事,奉先和我一道去茂陵看看馬超吧。”
“要騎馬麼?”呂布有些意外,修遠在這個時間還要特地去茂陵一趟。
“不如侯爺揹我去?反正小時候奉先也經常給我當馬兒騎,權當是重溫一下那些沒煩惱的日子吧。”
呂布敏銳的察覺到修遠語氣裡的苦澀,自然好脾氣的笑著應承一下,當即就把他背在背上,疾風一般掠出城去了。
“奉先,你不問我原因麼?”修遠趴在呂布背上,聲音越發低落了些。
“我問了,你心裡會好受些麼?”
等到兩人出了城,呂布把速度慢了下來,專心和修遠聊天。修遠重重拍了呂布的腦袋兩下笑罵道:“全天下就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傻兒過的歡脫。”
呂布歪著頭,注視著修遠的眼底有亮光閃過:“我的心肺全都交給清河一人了,其他的事自然都是沒心沒肺的,所以我一見你不高興,心裡就疼得很。”
修遠把冰涼的手指插…進呂布頸間,心裡的鬱悶就如同被溫暖驅散的冷氣一般很快就消失在呂布毫無預兆的情…話裡。
“奉先,等江東的事了了,我們就隨便找個地方去隱居吧。”修遠仰起臉看了看天上灰濛濛的雲塊,聲音裡有毫不掩飾的疲憊。
“嗯”呂布答的很乾脆,隨即整個人都柔軟下來,恨不得現在就把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