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輛馬車的車伕跳下車轅,跑過來問賈芸道:“那小子,怎麼一個人坐在路邊,可是迷了路?我家主人好心,可要載你進城?”
賈芸喜道:“求之不得。”
那車伕便帶了他坐在最後一輛車的車轅上,然後再不說話。賈芸見狀,知道這必是大戶人家的下人,十分守規矩的,因而也不滋擾。待到了城邊茶鋪,望見一溜子車伕轎伕都縮在城牆根子底下等著人僱他,心中一塊石頭終於落地。
此時這幾輛馬車也停了下來,準備進城。賈芸便提出要告辭,又謝過馬車主人。只是他情知主人必是在中間那馬車的,然而卻並沒有人出來答話。
靜默片刻後,先前載他那車伕便說:“小公子你自去吧,我家主人已是知了。”賈芸這才又行了一禮,自去城牆根僱輛車子進城了。
他卻不知道,這幾輛馬車雖然十分低調,卻造價不菲。連那轎簾的料子,都是從裡面能看清外面,外面卻看不清裡面的。中間那輛馬車上的主人不過是十五六歲的少年模樣,面如冠玉,目如寒星,生的十分俊俏。這少年隔著簾子看了他許久,方對車裡的另一人說:“老師。先前你說以衣飾觀人,弟子看似有不妥。這人坐在塵埃時,衣衫不整,我只當他是沿路的小乞丐,因生的有幾分可憐,便救他一救。但一路上觀他舉止言行,竟是十分守規矩的大家公子,行事十分穩重,臨走時更是進退有度,不卑不亢,料想是個可幹大事的。可見衣飾終究是外物,腹有詩書,不掩其華了。”
被他稱為老師那人不過二三十歲,也是風度翩翩一青年,聞言便笑了笑道:“你能說出這番話來,果然又進益了。只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少年前傾了身子道:“願聞其詳。”
那老師便說:“雖是京城之外,仍是天子腳下。這附近的莊子也都是有來頭的,按方位各有講究。譬如說北邊是沒什麼勢力的平民,南面靠山的是些王侯之家的別院,東邊西邊卻有許多王孫公子的下處。”
少年聽了便有些不懂:“卻和南面有什麼不同。”
那老師便輕笑道:“自是不同。南面這些別院,是過了明路的,一家人避暑消夏之用,從祖母到孫子曾孫,都是可以住下的,東西兩面的下處,卻是王孫公子自個兒用的了。”
少年見老師神情微妙,便有幾分了悟:“想是他們養的外宅?”
那老師又笑道:“外宅豈有不放在城中的,卻也算不了什麼。只怕這裡的事兒是更上不得檯面的呢!現有些敗家子,在下處養著些孩子,閒暇便約了一同出城來廝混,什麼事情做不得?”
少年便微紅了臉道:“老師又說這些玩笑話了。”想了想,忍不住問道:“老師的意思,是說方才遇到那人便是那種敗家的?”
老師搖頭笑道:“我怎麼知道。興許是被人養著的,也未可知。”
那少年便低頭不說話了。
老師沉默片刻,正色說道:“郡王,我們如今便要進城去了。你可準備好了?”
少年挺直了身子,沉默的摸了摸隨身攜帶的龍紋寶劍,道:“是。”
老師說:“當前京裡的局勢,我也跟你說過。你這種身份,又有先皇賜下的寶劍,原本就是被他們忌憚的。因此倒要韜光養晦,保全自己,方為上策。必要時,效仿西漢蕭何,自汙其名,也不失為明哲保身的法子。”
少年深深拜了下去:“謹受教。”
紅樓八年六月,水溶襲了北靜郡王的爵位,帶著先皇賜下的龍紋寶劍,秘密奉詔進京。
☆、求娶
賈芸回到家;已是暮色時分;卜氏和二月姐正在吃晚飯。
卜氏見了賈芸;倒吃了一驚;因問道:“你姐姐說你去吳家了,只當你在城外過夜,怎地這個時候迴轉?”
賈芸望定二月姐;只見她面露尷尬之色;心中那一股鬱悶、埋怨之氣便湧上心頭,正欲說些什麼,只覺得頭暈眼花;知道這一天諸事不順,太過勞累,料想是餓的狠了;急命小丫頭端了飯上來。好容易填飽了肚子,見二月姐在一旁怯生生站在一旁,十分擔憂的望著自己,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道:“請姐姐來書房一趟,弟弟有話要說。”
卜氏一時還未回味過來,笑著說:“有什麼事情是要避了人的?何況我是你們母親,什麼事情聽不得?”竟也要跟過去。
二月姐紅了臉,嗔道:“母親,弟弟去吳家一趟,必是從姐夫那裡得了什麼訊息,不好直接在外面說的。”
卜氏還在奇怪:“若真個有什麼不好直接在外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