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新聞的主題並不是砂石車翻覆撞傷兩人,而是幾乎被當成靈異節目來播放了。
新聞上的出事地點原本應該是一條廣闊的柏油大馬路,可是在短短的一日之內出現在鏡頭裡面的竟然是以車禍為中心而畫出半徑一百公尺的大圓圈中,盡數變成了碧綠的草地。
青草爬過了被卷爛的重型機車,覆蓋了砂石車以及所載砂石,甚至原本應該起火點燃引爆的漏出汽油全部被覆蓋在青草底下,詭異的將傷害事故減到最小。
螢幕上出現的是警察、救護人員茫然不解無可奉告的神情以及說辭;記者們指著草地的鬼神奇蹟誇大其詞。
他幾乎可以預料到晚報頭條一定是什麼唯恐不亂之類的靈異傳說大追奇了。
席颯知道世界不可能那麼剛好,只在車禍的那瞬間青草爬滿了整片馬路,絕對是有什麼原因造成的,所以他想知道究竟是什麼回事,而且他也知道眼前的這個能夠變成「小草」的人有所解答。
倪草看了他一眼,後者仍然是穩如泰山絲毫不亂。
「好,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
他相信,席颯明白的。
就如,席顃在聽過之後,也明白。
席顃醒來的時候,四周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他的世界變成了白色。
有一瞬間,他感覺到有人正在摸著他的額頭,像是測量著溫度。
那手小小的,冰冰涼涼相當舒服。
睜開眼,他看見的是一張可愛的小臉衝著他大大的笑著,未曾來得及長大便殞落的小臉仍然如同記憶中那般燦欄。
『哥哥不痛就好……』
小臉慢慢的消失在空氣之中。
「堄堄!」霍地伸出手想去抓住那抹消失的小影,突然一陣劇痛讓席顃整個人又暈眩倒回了枕上。
原本正在一邊翻書本的倪草給聲音一個驚動,連忙拋下書本湊到床邊,「席顃,哪裡痛嗎?」
慢慢的轉過頭來,席顃看了好一下才意識到眼前的人是誰,「這裡是……?」他的腦袋中一片空白,什麼也記不得。
「是醫院,你跟舒蜻被砂石車撞到送來醫院,你睡了三天多……颯哥剛剛才過去舒蜻那邊,舒蜻沒有事情……我找颯哥過來。」正站起來,倪草就感覺到手掌被人輕輕的握住。
席顃搖搖頭,露出淡淡的笑容,「我……?」
他覺得全身都沒什麼力氣,到處都麻麻痛痛的,像螞蟻咬。
「腳骨折了,聽醫生說內臟有點傷到,身上有一點撕裂傷。」握著他的手坐在床邊,倪草慢慢的撫過他胸口腹部纏纏繞繞層層迭迭的白紗藥布,「醫生做了紀錄會檢查,所以等你出院之後我馬上幫你治好……忍耐一個星期就好了。」他不想看他痛,可是席颯警告過他不要再做出新的「靈異事件」,所以他不敢在醫院立刻就幫席顃治好所有的傷。
畢竟,舒蜻被捲入車底下又丟擲只得了些細小擦傷跟輕微腦震盪就已經很詭異了,加上那一片引起軒然大波的草地,席颯不得不警告他別再做出更多讓人側目的行為。
「沒關係。」微微閉了閉眼睛,席顃又睜了眼淡淡笑道,他稍微想起來發生過什麼事情了,「我知道,謝謝。」他知道倪草已經很努力了,他將舒蜻救回來了……
交握的掌纏繞得更緊一些。
他知道的,不管是在什麼時候倪草都陪著他,為他做了很多事情。
「席顃,我找到了。」握著他的手,倪草突然一笑。
「什麼?」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樣說,席顃疑惑的睜大眼看著他仍握著自己不敢離開座位,用腳勾來旁邊一個被泥水弄得髒兮兮的小揹包。揹包他記得,是之前有一次他們去逛街,在街上買給小草裝東西用的,現在小揹包已經髒汙得看不出原本漂亮的樣子。
看著他神秘的從揹包中拿出一個塑膠袋,塑膠袋裡面的東西又被紙張包了好幾層防潮,倪草小心翼翼的用單手在床上將紙張一層一層扒開,逐漸顯出裡面的東西。
隨著他的動作,席顃越來越不可置信的瞠大眼睛。
最後一張紙張開,裡面包著的是一大塊的布枓。
那是一塊白色的布料,不用看也知道布料質地之軟必定一摸就令人難以收手,那上面繪著淡墨的竹葉飛,遠看像是水墨近看卻是細針所繡,繡工綿密得令人讚歎不已。
他知道這塊布,曾經在布店中考慮了許久許久才買了下手,後來工廠經營不善倒閉之後便再也找不到第二塊的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