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動太過劇烈;單致遠一時頭暈目眩;緩緩自碎石堆中撐起身來,方才發現不知何時開陽已轉到他身下,承接了大半衝擊。
四周妖魔被斬得乾淨,滿地血色焦痕。斷肢殘骸在斷壁殘垣中攀爬,彼此尋找本體;漸漸重生癒合,一時間顧不上再襲擊那二人。
血腥景象詭譎陰森,有若十八層地獄重現天庭。
單致遠才欲起身,又被開陽猛力一拽,壓回懷中。
他便跌坐回開陽雙腿之上,臀下肌理堅硬有力,有若獵豹蓄勢待發。
開陽血眸與氣息同樣熾烈,抬手扣住單致遠後腦,手指深入發中,緊攥髮根,令他頭皮隱隱疼痛,不由微微皺起眉頭,“開陽?”
開陽沉聲道:“我改心意了。”
單致遠不明所以,又聽開陽道:“你既愚不可及,要回那墮落之地犧牲,我便綁了你走。”話音才落,手指又收緊。
單致遠頭皮愈加作痛,抬手按住開陽手指,忍不住怒斥起來:“胡鬧!你我斬了多少妖魔方才回了天庭,你又怎的突發奇想……”
話音未落,開陽柔軟雙唇壓上,將他剩餘話語盡數堵在口中。舌尖火熱,纏繞如靈蛇探淵,深吮輕掃,侵入得深而貪婪,鼻息相融,令單致遠生出仿若連神智也被侵佔的錯覺來。
酥熱有若野火燎原,如火如荼燒灼,猶如一條火龍呼嘯爬過,將肌膚之下的血脈盡數點燃。單致遠不由輕吟出聲,連頭皮疼痛也不足為意,反倒熱血奔騰,連膝蓋也隨之微微顫抖不已。
開陽聽他鼻息愈加急促,眼中血色方才稍減,鬆開緊攥手指,順那劍修後背下滑,緊緊環腰箍住,隨即分開雙唇,又站起身來,順勢將那凡人身軀往肩頭一拋,便往來時方向騰身而去。
單致遠見混沌樓離得愈來愈遠,不由心中焦急,開陽肩頭又頂在他氣海穴上,一開口便洩了靈氣,一時怒極攻心,用力屈膝欲頂他側腹,又怒喝道:“放我下來,你可曾問過我的意願?”
開陽身形如電,狂風大作中,嗓音依舊清晰入耳,只輕輕釦住單致遠腿彎,“我高興做便做了,問你作甚?”
單致遠被鉗制了腿腳,又聽他蠻不講理言辭,終是狠了狠心,召出龍牙,便往開陽後心刺去——卻終究是心軟了,去勢極緩,開陽只旋身,揚手,便一劍挑飛龍牙。
單致遠自是趁他召靈劍之際,發狠自他臂彎中掙脫,身形利落靈活,化作一條青影疾馳,追上龍牙,輕巧抄在手中,隨即祭出飛劍,足尖一點,穩穩落在劍身上。隨即橫劍擺出起手式,如臨大敵立在開陽面前。
這般分開對峙,便顯露出金丹修士同這天界神明的實力差異來。
開陽擋在去往混沌樓的方向,有若潛龍在淵,沉穩渾厚劍意無邊無際,編織出漫天巨網,將去路擋得嚴嚴實實,水洩不通。
單致遠在同階修士中或算佼佼者,如今立在神明跟前,便有若螳臂擋車——此時應是車擋螳螂才對。
開陽手中血劍赤光纏繞,血腥懾人,卻終究有所顧慮,並不對準那凡人,只斜斜指下方,皺眉道:“我念你在凡界曾隨侍左右,不忍見你平白犧牲,致遠,為何如此執迷不悟?若只是憂心師門受牽連,有本神守護,又有何懼?”
單致遠視線落在開陽面上,眼前卻浮現出勾陳霜雪般慘白形貌,銀髮如冰絲萬千,雙瞳毫無異色,整體有若冰雕一般,正是生機衰退之相。
神明壽元漫長,卻終有盡頭。青華幾與天庭同生,歷經無數歲月,壽終時尚且滿心不甘,欲拉三界陪葬。
勾陳壽數不足萬年,卻肯以己身飼蒼生,拼儘性命救護天庭。
存天理滅人慾,捨身取義,分明愚不可及……單致遠卻偏偏愛勾陳如此的愚鈍刻板。
單致遠只覺先前種種鬱結不甘,皆是庸人自擾。此時更是釋然一笑,目光湛然清澈,有若星輝,直視開陽,一字一句,字字堅定,許是心結一開,竟有無限愉悅豁達,遂揚眉笑道:“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情意有盡時,大義無疆界,勾陳願做個英雄,我便也做個英雄!”
他也不管開陽如何氣息冰寒,兩指在龍牙劍身一劃而過。龍牙周鶴同察覺主子鬥志,劍身嗡一聲震響,清越有若龍吟貫徹長空,玄金劍光暴漲開來,在半空璀璨耀眼,斜斜向下一指。“開陽,勿擋我道路。”
開陽攥緊劍柄,眼神陰鷙,煞氣有若熔岩沸騰,雙眸赤紅如血,卻只是阻住單致遠去路,沉默不語。
二人一時僵持,誰也不肯先動手。
彼時六甲北斗已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