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弄來了一個顱骨,並要張仲文保證不拿到外面去顯擺。他們都知道,要麼他們把自己親生的娃放在鍋裡煮了,不然他們可能天天都要去墳塋地裡挨個數棺材。
喬月蘭得知他的大弟弟要娶一個二婚還帶著孩子的女人的時候,起初心裡是非常嫌惡的,但是半年之後她卻感天謝地地在祝福這段婚姻。因為弟妹帶來的老實穩重的男孩,中和了大宅院裡的就連她這個徹底的無神論者都無法再視而不見的那種叫做妖氣的物質,並且年復一年雖然有鬥爭失敗創傷反覆但基本還是把張仲文朝著一個正派體面德智體美勞基本及格的方向示範和引導……這也是張世榮和喬月蘭對張仲文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表哥在結婚的時候出手就是十萬元彩禮錢的原因。
不過畢竟那是人家的孩子,大了,結婚了,獨立了;雖然說自己的孩子也大了,羽毛全了,飛了……確切說是遊走了……自己應該喘口氣了吧,張世榮和喬月蘭在短暫的平靜中錯誤地估計了形勢,其實過去的二十年,張仲文對自己幸福的生活和家庭和諧造成的破壞只是餐前甜點而已。她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自己的兒子在大學畢業之後的這些年裡都幹了什麼,總之她看著不遠處那個扎著一個既不藝術也不乾淨的馬尾辮角眼尖腮呲牙咧嘴大吃大喝的流氓,心裡氣不打一處來。
“媽……”
張仲文坐在沙發裡,滿嘴油花米粒地喊了一聲,亮著空碗,理直氣壯地打斷了正在沉思回憶中的喬月蘭。
喬月蘭的臉上漸漸浮出了極大的憤怒,張仲文坐的地方離廚房只有五步,而她坐的地方要橫穿整個客廳。家鄉的人都在言之鑿鑿地傳說自己的兒子神通廣大能呼風喚雨,喬月蘭心裡卻苦嘆冷笑:其實“風雨”是我少女時代寫詩用的筆名。
“嗯……我自己去盛。”張仲文見自己的媽媽有點兒不快,自己端著碗跑進廚房去了。端著米飯晃晃悠悠地回到客廳,繼續看《中華小當家》,同時扒拉她媽給他炒的四個菜……他吩咐的減肥餐,主要都是蔬菜……這樣他晚上才有信心繼續吃減肥茶點和睡前美容排毒餐。他吃著吃著突然聽見屋子裡傳來嚶嚶的哭泣聲,立刻翻白眼,低聲嘟囔了一句:“e on!”然後扭頭對著在沙發裡紙巾抹眼淚的喬月蘭說:
“媽……我們有君子協議的,你一星期只哭一回!我不在房間裡抽菸!”
“嗯……我就是突然看著你覺得很心酸。媽挺難過的,一時沒忍住。”喬月蘭捂著臉低頭很憂傷沉重地嘆息道。
“你知道我們不是吃不起肉,我在減肥呀!好了,好了,我說實話吧,下班路上其實我吃了二十個羊肉串……不信你過來聞聞,我衣服上都是燒烤的味道。”張仲文說的是實話。
喬月蘭痛苦地搖了搖頭,紅著眼眶,淚光盈盈地說:“小文,媽就是在想,你也快三十的人了,媽年紀也大了,伺候不了你幾天了……我就是突然那麼一想,我要是哪天沒了的話,你下班回家連口熱乎飯都沒得吃,也沒個人照顧你。嗚嗚……嗚嗚……”
張仲文心想:Touche!(註解:這是原本擊劍用語,口語中形容對方有效地對自己攻擊成功,有褒揚讚許的意味)
但是他嘴上卻說:“媽,我會僱傭人的;給我爸也僱一個,女的,是他一直很渴望的我大舅媽那種型別,但肯定比我大舅媽年輕漂亮。”
喬月蘭根本沒上當,她知道張仲文想分散情緒沖淡自己突擊營造的母愛無私無邊的氣氛,她繼續抹著眼淚說:“你現在也有孩子了,你應該理解父母的想法,哪個作父母的願意看見自己的孩子年紀一大把,還這樣孤苦伶仃無依無靠。小文呀,你知道我想說什麼,可能你覺得你現在還年輕,但是有些事情真的要早點兒打算的,你和小豔過不到一塊兒去,但是總有人能和你過到一塊兒去吧?”
“Trust me; no one。啊,媽,知道了,我知道了,我明天就去越南買個媳婦回來,先批發十個,你挑好了我們留,挑不好的我也能倒出去,咱不虧的。”張仲文撅著嘴好像很傲氣地說。
喬月蘭抓起茶座上的電話薄朝張仲文腦袋上砸了過去。張仲文彎腰躲過了,繼續扒飯。
“你爸說最近廠子裡也沒啥事了,就決定來雲南享受一下假期,看看孫女。唉,說來真奇怪,上星期買機票買了三次了,都暴風雪停飛航班取消;他等得不耐煩了,買了火車票,他說臥鋪躺躺一路看看風景也好,順路旅遊一下。”
喬月蘭擦乾眼淚,想到增援武裝馬上就要到了,很有信心地說道。
“哦……”張仲文乾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