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部分(1 / 4)

指用麻繩捆了他那地主階級的父親去大街上打了幾回,檢舉揭發自己的大哥右派行為要他坐了八年牢,中間還有一點兒風風火火的不愉快導致自己的二哥瘸了一條腿,等等——總之就是他這個年紀的人俗稱激情燃燒的歲月革命忘我的年華里大家都懂的那點點赤紅色的鋒芒所刺破時代的脈搏產生的陣痛。

好吧,只有張世榮自己心裡知道,其實他也不是聽從毛主席的指揮。

他聽從的,其實是他心裡的那個聲音,那一種,如同臘月的寒風穿透那窮困無力到自欺其人窗紙所發出來的,噝噝的,碎碎的,勾魂攝魄的,親切而又安全的聲音:這麼做,你會很快樂。

是啊,年青人,要對自己狠一點兒,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工農兵大學畢業之後的張世榮,知青插隊了,插到了一個裡他原有的幻想十萬八千里他認為是“窮山惡水出刁民”的地方。文革雖然結束了,但是他沒有上層關係,和自己家裡的親屬也恩斷義絕,最後只落得在一個縣城中的農技中專裡作老師的工作——或許對一般人來說這個解決尚可接受,但是對於極端的物質主義者張世榮來說,“You must be kidding me!”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富貴險中求,捨得一身寡,敢把大姑娘推下馬!

隱跡暗雲——不對,白樺林中的張世榮,把他的小眼睛瞄準了全縣家庭背景和條件最好的喬月蘭——時年芳齡22歲的喬月蘭是屁股大腰身細奶子又白又挺好像隨時要噴汁,關鍵是,這個女人很蠢,智商為零,極易擺弄,這種皮實貨全縣各民族各階級的適齡青年都狼一樣留著哈喇子在後面盯著呢,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什麼聯絡人介紹啊託鄰家傳話啊相親見面逛街說話看電影啊太沒有效率了。

那是一個星期五的傍晚,夕陽照在清粼粼的江面上,喬月蘭同志抱著一個大盆來到江邊洗衣服。第一件衣服還沒過水呢,“啪”的一聲響,喬月蘭被身後的噪音驚擾,轉頭,發現離她一米遠的地方的碎石地上出現了一本書。

天啊,竟然是《安娜·卡列琳娜》!

喬月蘭看過這本書,看不懂,但是她覺得很好看,穿皮草的俄羅斯大姑娘和老爺們談戀愛什麼的多帶勁的,可惜圖書館裡借本書的人很多,她沒有時間仔細研究批判封建俄國萬惡的社會制度……誰啊這是,不愛惜書本?

嗯,再前方一米遠,還有另外一本書。

嘖嘖!《在人間》!

嗯,再前方一米遠,是《青年近衛軍》。

再前方一米遠,是《鐵流》。

山坡最靠近山梨樹下的一本,是《被侮辱與被損壞的》。

喬月蘭低頭俯身撿起最後一本書的時候,一雙感覺很雞爪般的細手捂住了她的嘴,她的大辮子也被人從她脖子上一纏,她就這樣被拖進了山梨樹林中。

傍晚的夕陽繼續照在清粼粼的江面上,河邊山坡上的幾顆山梨樹,隨著極其區域性的山風搖擺抖動,搖擺抖動,搖擺抖動,直到太陽沉入山坳中,江水上浮蕩曖昧的鮮紅,喬月蘭才繫著衣釦從山梨樹從中矯健地走了出來,她用手背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非常不耐煩地嘆息了一句:

“……我還以為又鬧黑瞎子了呢,虛驚一場。”然後她就繼續回到江邊洗衣服。

實際上,張世榮的突襲並沒有完全按照他的計劃收穫,喬月蘭每天都來洗衣服,山梨樹每天都在搖擺,但是喬月蘭也完全沒有向張世榮和她家裡人提出她要結婚的需求,除了與張世榮討論先行強姦犯會不會被槍斃的一些法律問題之外,山梨樹搖來搖去的五個月裡,喬月蘭和張世榮之間沒有進行過任何精神與情感上的溝通,沒有眉來眼去,沒有書信傳情,沒有牽手逛街,什麼山盟海誓,一切愛情小說中的發展情節都沒有,有的只是山梨樹“嘩嘩嘩嘩啪啪啪啪啪”的搖動聲。直到後來喬月蘭的母親在喬月蘭帶回家裡的衣服中發現了陌生男人的褲衩,喬月蘭才在一個星期後與張世榮登記結婚——謝天謝地,要知道,五個月後已經是冬天了,江邊的山梨樹林再怎麼革命浪漫,也都不適合人類在其中搖擺了。

萬事有因才有果,如果張世榮不那麼狠,不那麼直接效率,那麼他就有可能被那個時代的洪流不知道衝往何處去了,結局未必體面,也不是一定悲慘,但是如今吉祥社會服務有限公司裡位高權重的滄海皓津玄持親王一定不會看見神農寺的總務組長山梨仙子就捂著臉繞路走。

是的,張世榮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好人,他也從來也沒打算過做一個好人,這個世界上好人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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