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裡,穿的單薄,所以有很像日本熱血體育漫畫男主角的自己,是醜的。
永遠一身淺白,留著周慧敏式玉女長髮,長得也有點兒像周慧敏的,但是性格好像還珠格格里的容嬤嬤的黃勇健,是美的。
秋天裡,穿得老氣,所以很像傢俱廣告中被富婆包養的軟飯男的自己,是醜的。
內褲廣告上的肌肉男模,是美的。
好像米開朗基羅雕塑人體活化般的自己,是醜的——所以需要去專業的健身房接受指導和塑型,不管是狗子還是什麼人,都在抱怨自己的胸部過大過硬,大到好像有病似的。
鄉村愛情裡的長貴,是美的。
野薑花之戀的自己,是醜的。
是的,這個張仲文,186公分84公斤肩寬胸大腰細腿長面板經典亞洲黃從未有過皺紋眼帶和青春痘,濃眉大眼朱唇佛耳高鼻樑,淡漠時是吹不皺的春水,歡喜時是仲夏夜之夢,苦逼的時候,也像是臘梅含香時喜降的瑞雪!
綜上所述,傳說有兩面,傳說的外面的張仲文,是一朵紅塵風雨中令人黯然神傷美豔的雪蓮花!傳說的內面,張仲文自己眼中的張仲文,就是一朵泥裡生地裡黃的蟲啃葉藥燒心的小白菜。
不過傳說中的男人,百轉千回回腸蕩氣了一會兒之後,匆忙地給家裡打了一個電話,例行報平安。小白菜即便是去參加一個不存在的同學的婚禮,也知道天黑之前打個電話回家知會一下自己沒有被野兔吃了。
“寶寶,我要和寶寶說話!”撒完小謊之後,張仲文激烈地向家人要求。
“啊啊?”片刻之後,張匣姑在電話那頭詢問:爸爸你去哪裡啦?
“寶寶,爸爸哪裡也沒去。爸爸馬上就回家了。”
“啊啊啊!啊啊啊!”張匣姑好像很不滿意地抱怨。
“爸爸看完《功夫熊貓》就回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唉……啊啊啊!啊啊啊!啊!”張匣姑聲音低沉地碎碎念。
“嗯嗯,寶寶我們明天見。”
“啊啊!”
關上電話之後,張仲文用袖子蹭了蹭自己的臉,他看著漸漸沉入暮色中的世界,突然覺得,他的雙腳再次踏到了地面上,他也覺得,自此以後,只要他能這樣還算健康地活著,他就對那激流變化的命運和複雜奢侈的世界,再沒有要求,任何要求。
是的,這話是他親口對著蒼茫天地一字一句自己拍著胸脯說的。
天地聽沒聽見不知道,但是電影院似乎做出了相應的安排。
東城影院:“沒票。6點到10點所有的《功夫熊貓》,都沒票!”
西城影院:“沒票了,無論什麼時候都沒票。”
商城影都:“誰告訴你現在還可以賣站票的?沒有,什麼都沒有。”
花都影城:“你買明早10點場的還有,要麼?”
黃牛們:“200塊錢一張,後排側座,中間點的500。”
張仲文覬覦躊躇了一會兒,百抓撓心地回答:“好吧,給我一張200的……”
黃牛們:“沒了,幾百都沒了。”
張仲文懶散地笑笑,跑了四個電影院之後,他覺得他盡力了,他也相信《功夫熊貓》這個片子真的值這個價有這個範兒,算了,誰叫自己低估了《功夫熊貓》的魅力呢,這次不看就不看吧,這麼受歡迎的電影以後還會有上映的機會的,下次帶爸爸媽媽和寶寶一起來看好了,來日方長,他現在真的有底氣說來日方長了!
不過就在他剛剛準備推開電影院的玻璃轉門的時候,他又在玻璃中看見了握著拳頭撅著嘴的狗子。狗子在他的耳邊很低聲很難過地說:
“……中午都沒有盒飯,現在,連《功夫熊貓》也看不成了嘛?”
張仲文的腿立刻僵住了,他遲疑而又痛苦地呆立在電影院售票廳出口的那塊意義不明的紅地毯上。
“我,要,看,《功夫熊貓》!”狗子從玻璃中跳了出來,用拳頭捶著他的肩膀。
“彆著急,彆著急,我想想,我想想辦法。”張仲文唯唯諾諾地縮到了一邊,扯著頭髮絲開始思索。 “哼,你最好給我快一點兒,不然我就哭!”狗子也蹲在他的身邊,急躁不安地晃著腦袋。
他能想出什麼辦法呢?沒有票就是沒有票了啊。
或許再等等看,有票的黃牛吧?
他焦灼而又悲傷的眼光從不遠處那一排閒坐等候的人群中掠過。
沒有,沒有人多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