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美志不知道張仲文現在的心情有多糟糕,多麼的想報復一下社會發洩內心的憤怒與不滿,是她給了他一個報復社會的機會。另外張仲文真的真的很想回家,回家的念頭高於一切,於是能踢為什麼不踢,他需要知道的規則都已經知道了不是嘛?
海美志被踢暈了,內傷中,混天黑地趴在地上吐白沫,一時半會兒是說不出來話了。可是沾沾自喜以為這樣就真的可以解決問題揚長而去的張仲文,卻發現自己身邊的光亮正被圍上來的黑影漸漸吞沒。
“哦……”張仲文的眼光中浮現出一絲失望,他看了看四周怪物一樣圍攏過來的黑社會男女中青年們,看到了側著臉依然不看他一眼的耿利榮,笑了一下,然後舉起手抱住自己的頭,儘量收縮身體,彎腰蹲在了地上,咬緊牙關閉上了眼睛。
他先聽見了:
“神龍護士,快來救治會長!”
“拿急救箱來!”
“我來給會長做人工呼吸!”
……
然後,當然是由汙言穢語構成的罵他的話。
然後他覺得他手指一麻基本失去了知覺,他整個人就不知道被誰一腳踢到了腦袋上,他側著向地面上倒下,各種皮鞋和拳頭可能還有棍棒亂石穿雲驚濤排案地打到他身上的最初的幾秒鐘內,他還有力氣和意識翻身縮腹蜷縮自己讓臉朝地。被群毆疼不疼呢,當然很疼,不過不知道是不是那些拉大旗做虎皮的所謂黑社會們打人不專業不出力,還是他經歷過更加恐怖殘忍的傷害有歷史經驗對比,所以他覺得,好像也就那麼回事。
他咬緊牙關鼻孔呼氣,凝聚全身的精力就是想保證一件事:絕對不能喊叫出聲,絕對不求饒,絕對不能哭,絕對不能叫任何人覺得我可憐需要幫助,儘量不要死。
仔細想想,這根本不算疼。
什麼是疼呢?
結婚那天,傍晚,提上褲子之後,從樓梯上走下來回到婚宴禮堂之後前一個小時,那個時候屁眼裡傳出來的感覺,叫作疼。
離婚之後,蔡麗豔最後一次回家裡收拾東西的時候,寶寶一直哭,怎麼哄也哄不好,後來還咬了他的手一口,那個叫作疼。
那個夜晚,海南米線穿過喉嚨,扎進食道,穿進胃裡的感覺,那個叫做疼。
其餘的,好像真的無所謂的,現在,疼麼?好像沒啥感覺的,也不是自己癱瘓了麻木了,但總體來說,無非就是比較劇烈的按摩。神奇的是,他覺得他的後背上捱到的無數拳腳,竟然要他回想起他和狗子玩的一個遊戲。
不是那種遊戲。
是玩過那種遊戲之後,狗子賴在床上,不讓他回家,的確也不用馬上回家的,總是有一點兒時間可以再玩一個比較需要智力的遊戲。那就是他在狗子的背上用手指寫一個字,要狗子憑感覺說出那個字是什麼,狗子也會在他的背上寫字,要他猜。誰猜對了,獎勵就要被親一下,親嘴;猜錯了就要被打屁股。其實這個遊戲要比想象的難,事實證明他們倆誰也不是豌豆上的公主體質,即便不是很複雜的字也很容猜錯。張仲文記得自己第一次猜對狗子寫的字是米字,狗子輕輕地親了他好久,狗子第一次猜對他些的字是蟲字,結果狗子耍賴不許他親把臉埋在枕頭裡,呵呵,一般來說,後來他在狗子背上寫字,寫著寫著狗子就睡著啦,然後他就會再耐心地等一會兒,親一口狗子,悄悄地穿衣服回家。
其實他當然也很希望能和狗子一起過夜,不用回家,但是爸爸媽媽會擔心,會問,所以他必須回家。他幻想過,他要是不用回家的話,也可以讓狗子在自己背上寫字,或者乾脆就要他抱著,呼呼呼呼地睡著了……這種情況只發生過一次,還是他偷著把狗子帶回自己家裡藏衣櫃裡,等爸爸媽媽都睡著了他才和狗子擠在自己的小床上過夜。那是因為狗子第二天要去看牙醫,他擔心害怕的睡不著,他說拔牙和補牙可疼可疼了,他一想起這個事情就想自殺,各種撒潑,沒辦法張仲文才帶他回家過夜的,但是狗子第二天還是沒去看牙醫,走到門口之後還是嚇跑了。後來也一直沒去成,唉,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去治好他的牙……每次他牙一疼就會各種發怒何種抱怨,張仲文就會嘮叨勸誘他去看牙醫,但是狗子死活不肯去,去了也會跑,最後張仲文發現像拎小狗一樣捏他的脖子,他的牙就會暫時不疼了,於是狗子就更加不肯去看醫生,牙齒一疼他就會很大爺地爬在床上,要張仲文給他頸部按摩,自己很舒服地眯著眼睛打瞌睡,無數個這些看似溫馨的時刻,反而對於安靜服從的張仲文來說卻是一種慘痛的折磨,因為他捏著揉著哄著那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