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昊第一次看見自己的墳,修整精緻大氣的墓碑上有一張他的照片,板著臉看上去很嚴肅,可是眼裡卻帶著笑意。他還清楚的記得,這張照片是魏言幫自己拍的,那時候,自己是那麼的喜歡他……
幾個兄弟在自己墓地旁邊很快挖出一個深坑,然後抬著那隻小棺木輕手輕腳的放了進去。
“讓軍刀陪著老大吧,這是他的狗。”安嶽覺得眼睛裡有點兒溼潤:“那時候老大為了養他,還勒令我們上供最好的狗糧呢……”他走到左昊的墳前,單膝跪在地上:“老大,軍刀來陪你了。”粗糙的大拇指撫摸著墓碑上的照片,他嘆了口氣:“其實我應該一點兒都不後悔的,軍是軍,匪是匪。但是你在,我們就不能整合這一片的黑勢力。如今北面那一片也被我們融入的差不多了,那些蹦躂的小幫會更是不值一提。我想你一定在怪我們,覺得自己養了白眼狼。”他沉默了半晌,抬起頭看著一下一下往軍刀墓裡填土的魏言:“其實,我們一直都知道……昊哥你喜歡他……對不起,昊哥,對不起……如果有來生的話……”他有些說不下去,用力的抹了一把臉:“能有什麼來生呢,做我們這行的,也是有今天沒明天的。我只希望以後能多給昊哥上幾次墳。昊哥,軍刀去了,我讓它來陪著你。”
安嶽站了起來,從兜裡掏出一包煙,整個用打火機點著:“這是我給你的,昊哥,少抽點。那幾個傢伙也給你帶了東西……”
軍刀的墳填滿了土,工匠開始往上砌早就準備好的水泥磚。
墓碑立了起來,左昊湊近了去看,上面寫著:這是一隻最忠實的狗,雖然他沒有純正的血統,但是他有一顆會愛人的心。
“切,就知道搞寫亂七八糟的。”左昊啐了一口,一手託著軍刀的屁股,一手從自己的墓碑上拿起那包煙,翻來覆去的看:“這混蛋,給煙不給火,小心生孩子沒□。”說完,他自己忍不住笑了出來。
忙完了軍刀那邊,魏言拍了拍手上的土,從手下手裡接過一個大包,遞給安嶽:“給昊哥的。”
安嶽不接:“你自己給吧。”
魏言站了半晌,然後慢慢的走到左昊的墓前,從包裡一樣一樣往外掏東西。
左昊湊近了看,又笑了:“特麼的,都是我愛吃的,我以為你們根本就不知道老子想要什麼呢。”
魏言突然抬起頭,疑惑的往周圍看了看。
安嶽問:“怎麼了?”
魏言眨了眨眼睛:“我好像聽到昊哥的笑聲了。”
“最近你太累了吧?”安嶽揉了揉他的頭:“估計昊哥恨不得一口咬死咱們倆呢,能笑的出來麼。”
“你別這麼說……”魏言把東西都擺好,然後燃上三柱香,恭敬的放在墳前:“等我把這邊的事都忙完,就算被咬死,也……”他磕了三個頭,嘴裡的聲音沉了下去,只留下一些模糊的音節。
左昊坐在自己的墓碑上,叼著一支菸。他看著眼前這一幕,突然抬起腳,踢到安嶽攥著火機的手上。
安嶽的手一哆嗦,火機掉到一旁的焚化爐裡,啪的一聲炸開,把其他人都嚇的一哆嗦。
魏言下意識的去摸自己腰上的槍,安嶽連忙出聲:“沒事沒事,火機掉火裡了。”他甩了甩手腕,突然小聲的對魏言說:“我剛才……手腕好像被什麼碰了一下,打火機就沒拿住。”
魏言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一定是昊哥踹的,我看見你剛才燒了一包煙,沒給火!”他這句話說完,自己也愣住了。
周圍只有風吹樹葉的沙沙聲,和幾個兄弟發出的呼吸聲。
安嶽用力的揉了揉臉,然後噗通一聲又跪下了:“昊哥,如果你在的話,給兄弟留個念想吧。也許沒幾年,兄弟們就都去看望你了。”
左昊玩著打火機,愜意的點了一支菸美美的吸了一口。
眼前那倆貨一點兒一點兒的給他燒吃的,聞到香味的小軍刀嗷嗚嗷嗚的叫,就跟他兒子一樣,在懷裡掙吧。
想到貓崽子,左昊的臉色又沉了下來……
不知道為什麼,他現在特別想回去,回到那個奇葩的地方,哪怕訓的再累都好,最起碼他能看見自己的兒子,有一群二貨朋友,再跟那個自戀狂鬥鬥嘴,哪怕有那個糟心的卡門娘娘,還有巨大恐怖的蟲子,那他也想回去。不管怎麼樣,總比在這裡難受要強得多……
東西全部都燒完了,左昊看著他們打掃完燒剩下的灰燼,看著他們轉身走掉的背影,突然大聲的喊:“我不恨你們了,我不恨你們了!!!!”他靠著墓碑緩緩的滑坐下來,小軍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