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東方不敗立刻就道:“好!衛兄弟果然不見外!”然後他瞥了瞥自己的酒杯,又笑道:“白費我想了不少詞來助興,結果衛兄弟自己就先喝上了。”
演得真像那麼回事,而且一下子從衛長老蹦到衛兄弟了,衛陽心想。“承蒙東方副教主看得起,衛某也斗膽稱一聲東方大哥?”這時候就該打蛇隨棍上,要不就是不知好歹了。
“你我同為神教效力,自是一家。”東方不敗微微點頭,心想三月不見,這小子果然比之前識時務得多。“兄弟相稱,如此甚好,甚好!”
想當初東方不敗看不慣衛陽,其一是因為衛陽是他貨真價實的競爭對手,其二是因為衛陽很遭人詬病的外貌和衣著。如今一看,前一點衛陽自己學乖了,後一點……不得不說,也比之前看起來順眼多了。
武林中人,多的是以孔武勇猛為美的,柔和漂亮絕不欣賞——但現在卻不同了。東方不敗自己也發覺,在練了葵花寶典之後,他就更喜歡豔色的衣服,以及偏向女子的裝飾。但是他現在是副教主,還要經常露面,實在不可能穿成他想要的效果,只能勉強挑一些華麗的暗色衣服穿。這樣一來,其他教眾也只覺得他穿衣風格變了而已,並不知道他練了葵花寶典,也不知道他有那種傾向。因為他之前就不留鬍鬚,所以要掩飾還算容易。
聽起來是不錯,可看看衛陽——面紗在進門之前就摘掉了,一襲飄飄白衣襯著俊秀面容,男女莫辨,怪不得外號叫玉面天女——因為臉的問題以及個人偏好,衛陽老早就被人說像女人,就算真扮成女人也不會有多少人驚訝。想想看,任誰長了那麼一張臉,不管是男是女,都怎麼打扮怎麼好看,真是再好也沒有了……
“衛兄弟的天分真是得天獨厚。”東方不敗突然說。“去了江南三個月,看起來氣色更好了。”
“都說江南水土養人,這話也不是信口胡說的。光是西湖景色,便讓我想在那裡住個三年。”衛陽跟著他打太極,但心裡十分狐疑。東方不敗是在說他的武功還是身體情況?怎麼直瞪瞪地盯著他的臉?他也沒長得那麼天怒人怨吧?
實際上情況完全相反。而從這種下意識的思考方向可以看出,衛陽自己一直都沒有身為美人的自覺。
西湖觸動了東方不敗的某根神經。他發現他其實一不小心把心裡話說出來了——他在羨慕衛陽可以隨意打扮,而且容貌得天獨厚——但好在衛陽沒察覺。他自然地移開目光,抿了一口酒。“說的極是。我突然想起,教中在西湖邊上有一處莊子,合該早些告訴你,讓你住在那裡養身體才是。”
衛陽背後掛了一滴冷汗。東方不敗說的莊子該不是有地牢、後來關押任我行用的那個梅莊吧?那還是算了!“多謝大哥惦記,等小弟再下江南時一定討要了去。”才怪!
就這樣,兩人開始扯一些東東西西毫無緊要的事情。酒過三巡,菜色吃得差不多,氣氛也顯得比之前熱絡多了。
衛陽估摸著也該到談正事的時候了,就站起來向東方不敗敬酒。“想小弟這一下江南,還以為回來……”他微微搖頭,做出一副努力掩飾失意的樣子,“承蒙東方大哥看得起,小弟就先乾為敬了。”
“此言差矣。”東方不敗抬起一隻手,阻止了他的動作。“什麼叫‘以為回來’?衛兄弟莫非是有什麼想不開?”說這話的時候他用上了內力,將聲音凝成一線,不會被衛陽之外的任何人聽到。
衛陽露出一副驚訝後恍然大悟的表情,用同樣的方法回答。“今日這酒喝得如此投緣,也不瞞東方大哥了。”然後他開始一五一十地講任我行如何剛愎自用、他如何抱怨、任我行又如何坑了他。直到最後,他相當悲憤地指控道:“我衛家入神教百餘年,代代兢兢業業,為神教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如今,家父剛剛過世,他便私下減少我的解藥,怎能叫人不寒心!”
東方不敗長嘆一聲。“我道任教主他素來如此脾氣,大家也不必太在意。但對於賢弟你,這也的確做得過了。便是不看功勞,也該看看苦勞。想當年你們衛氏先祖,一路打拼,從教眾做到堂長老。而後有同袍無衣兄弟,一人任神教右使,一人任長老。神教攻打五嶽劍派、武當山之時,衛無衣衛長老更是立下了汗馬功勞;其後傷重不治、為教捐軀,誰人敢說不是一個英雄?到你爹這代,也是一輩子為神教盡忠、從無懈怠的。”他一面說一面搖頭,十分惋惜的樣子。
這話聽起來是追憶往昔,但這時候說只能是火上澆油。衛陽在心裡給東方不敗的挑撥功夫點了個贊,不過面上只當自己沒聽出來。“誰不是這麼說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