隙吹進來,一根一根拂起我的眉毛,一切都溫柔得說不出,我的心像是被人灑上了白糖一樣。
滿耳是雨聲,外面的天空忽明忽暗。
世界似乎變了色彩,從黑白一下子開始轉換,五彩斑斕。空氣裡彷彿有輕微的噼裡啪啦的聲音,好像全世界的鮮花一下下在我面前開放。
他,一半憂鬱,一半陽光。
“沒關係。”他壓低聲音回答,那是流利的韓語。
熟悉的話語進一步拉近了他在我心中的距離,像是一下子到達心底最深的地方一般。
我們從不能預先知道誰或者誰會在我們內心盤桓許久,只有當我們在日子翻湧而過很久很久以後,回過頭去懷念才知道真的有那麼一個人,是你生存下去唯一的動力。
佈列松喜歡引用萊茲的那句話,世上凡事皆有其決定性瞬間。
可能在我們遇見的那個瞬間開始,所有的事情就已經決定好了。
從見到他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我只為他而愛。
是誰說過,我們是單行道上的螞蟻,一旦相遇,便註定要相濡以沫。
一種恐懼的感覺突然佈滿心房,害怕我們會成為水上的浮萍,匆匆相聚,然後分離。
還記得悠長假期裡,瀨名問南來這裡幹什麼。
“你來這裡幹什麼?” “我來接吻的……我是來和瀨名接吻的。”
直到飛機緩緩降落,我一顆懸空的心仍無著落,面對著陌生的地方,帶著熟悉的感覺,我仍不知道下一步要到哪裡去,我為什麼要到這裡來。
到這個地方來,是為了什麼。
我曾想過到日本去看浮世繪,去義大利看文藝復興的歷史痕跡,到維也納聆聽最偉大的樂章,欣賞普羅旺斯看漫山遍野的紫色花海,享受馬爾地夫陽光與海浪的洗禮。
可是我卻坐上了飛往這裡的航班。
直到和你遇上,我才知道,我是來和你相見的。
像是所有的焦躁不安,等待和期盼都得到了解答一般。
我們行走在兩條漫漫長路上,能否在這裡繼續。
未來的時光,只想與你以共。
離開的時候,我帶走了那本攝影集,儘管我已經擁有同樣的一本。
和我一同離開的,還有他,這個名叫金在中的男生。
天是灰藍色的,地面的低窪處有積水,時不時颳起冷風。
大城市裡的人每天都很忙,腳步匆匆,像一顆瘋狂旋轉的陀螺,
走在空蕩的街道上,風不知從什麼方向吹進來,吹得臉頰生疼。
路燈下兩個影子慢慢的被拉長,縮短,再拉長,再縮短。
只有帆布鞋和球鞋踩踏水泥發出的劈啪聲。
要說再見麼。
記憶中我們的對話就只停留在,很抱歉,沒關係。如今一起走在空蕩的街上,我不知道他要去哪裡,我要去哪裡。
“你有預定的房間嗎?”柔軟的聲音和慵懶的調調,潛藏著磁性,表情卻很認真,眼睛裡明明滅滅閃爍著一種奇異的光彩,眼睛彎成美好的月牙。
“還沒有。”我忘記了最重要的事情。
不知道現在是不是旅遊的旺季,我獨自來到這裡,是突然決定的事情,沒有預定的酒店,也沒有跟隨的旅行團。
那一刻,我有些困窘,有些尷尬的伸手抓了抓頭,裂開一個不算自然的微笑。
“那你餓了嗎?”
我的手轉移到肚皮上,癟癟的,萬幸沒有發出不雅的聲音,正想回話,就聽到咕咕的聲音傳來,在寂靜的夜裡,異常清晰。
灰暗的夜色,我看不到他的臉色,但是他調皮的伸了伸舌頭,那尖尖的小東西,從白白的牙齒間彈出了頭,然後像個害羞的小姑娘,迅速的縮了回去。
柔軟的觸感,我的心裡升起怪怪的感覺,忍不住跟著舔了舔唇。
他第二次笑了,孩子般乾淨澄明的笑容,“我們去吃東西吧,我餓了。”
聲音潮溼的,愉快的,像小雨淅淅瀝瀝滴打在水泥臺階上。
看他的樣子,像高中生的打扮,所以對於他會帶我來麥當勞,我並不覺得意外。
可是看見他盯著那一桌正在給小孩子慶生的食物和禮物眼睛發光的時候,我的心卻潮溼了一片。
像個孩子般,不懂裝飾自己的表情,不會隱藏最真實的一面,單純透明得讓人心生憐愛。
雖然瘦瘦的,風一吹,就能把他的白襯衫吹得鼓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