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痕說:“不要怪瀾澤,他痛苦遠比我們想象的厲害得多。”
一樣的說辭,好像容痕說出來更有說服力。
溫洇還是默默地點了頭。
他在意或是不在意,並沒有人關心。即使他怪了,又會怎麼樣呢?
不會怎麼樣呢。
他小心地輕聲說:“只是會有些難過。”很久不說話,嗓音變了樣子,低低軟軟的像是一塊舊軟的亞麻。
幾乎沒聽過溫洇說話的容痕也覺得訝異,然後很心疼這樣的溫洇,他畢竟無辜。
容痕又安慰他:“我知道瀾澤其實對不起你,你在這裡過得不好。但要想點開心的事,我過幾天會來看你。”
溫洇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很淡的笑,他點頭,然後送走了容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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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替身
容痕後來是去看了溫洇,卻推遲了很久,變成了幾年,或是幾十年。溫洇在時間中沉浮,早就沒了概念,但好歹最終還是去看了。
那是那個夜晚的第二天。
溫洇本以為,他會被所有人刻意遺忘,然後真正被遺忘。卻不曾想到,他始終和莫涼有著相似的容貌。
那天夜晚,溫洇睡著的時候突然門被推開。
溫洇是極淺眠的人,來人一進來他就立刻驚醒,並且很快認出了是誰。
是瀾澤。
瀾澤墨色的袍隱於夜色中,然而銀色繡線卻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瀾澤喝酒了,喝了很多。
不知那是什麼酒,即使那樣濃郁還是讓人感覺清冽而溫和。
瀾澤及腰的墨色長髮散落開來,流瀉在衣袍上,光滑柔順。
溫洇只看到他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試著往後躲,但床後面就是牆,於是無處可退。
瀾澤似是真的醉了,半倚到了溫洇的床上,似笑非笑地看著溫洇。
溫洇被他的這樣的眼神固定住,怔忡地回望過去,然後好像失足跌落了一個荊棘遍佈的泥潭,無力地沉落,因了那無邊無際的溫柔而心甘情願。
瀾澤牽起溫洇的髮絲,放在掌心把玩,輕柔的動作讓溫洇生出很多錯覺。
迷離的,虛妄的。
瀾澤輕輕地嘆息了聲:“莫涼,你怎麼還是剪了發。”
溫洇突然愣住,似乎聽到有什麼破碎了的聲音,從身體裡面發出來。
即使他再殘破,同另一個人再相似,他也是溫洇。
溫洇使勁把瀾澤輕柔地牽住的發拉出來,然後又往後縮了縮,無可避免地有些疼痛。
溫洇極小聲地說了句:“我不是莫涼。”
可惜,瀾澤沒有聽見。
他望著溫洇,勾出清淺的微笑,眼眸深處卻沉浸了濃厚的哀傷:“你總是不來找我,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溫洇體內那種莫名奇怪的感覺又湧上來,而且更盛,那樣的心痛難耐,呼吸都要不順。
他開始懷疑是否下一秒會掉眼淚。
“抱抱我吧,阿涼。”瀾澤閉上眼睛,笑容純淨得如同嬰孩。
溫洇突然想到人魚,據說人魚會為了心愛的人斷掉尾巴,甘願做另一個人的替身,只求愛人平安喜樂。
溫洇死命咬住下唇,一點點挪過去,雙手摸上瀾澤的肩,然後扣住。他們身體接觸的那一刻,蒼白如紙的唇上蹦出一顆血珠,然後血痕直直地蔓延開來。
溫洇想,他大概欠了瀾澤很多債,然後揹負了很多生都不曾還盡。
不知要怎樣的懷抱才算安慰,但瀾澤顯然已經滿足。
溫洇又小聲地說:“我不是莫涼。”
說著說著,自己覺得有點可笑,便不說了,仍由瀾澤回抱住他。
瀾澤的面板如同想象中的一樣冰涼,但懷抱卻很暖。
身軀相擁,溫洇從沒有這樣的經驗,然而擁抱的感覺那樣好。
溫洇試著撫上他的發,觸感很好,好像絲緞。
這種感覺真是很罪惡,溫洇受不了地想要推開瀾澤,但是瀾澤卻抱得越發緊。
他最後抵抗不住地睡過去了,做了很多個夢,像細小的碎片。
夢裡面,瀾澤傲然而邪魅,年少而輕狂。溫洇覺得自己彷彿化身成了莫涼,一直帶著笑意,目光緊緊跟隨著瀾澤,溫柔繾綣。
像噩夢一樣困擾著他,他有多不想成為莫涼,
那大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