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睡著時,忽然又爬起來,從脖子上解下塊玉佩,塞到了那人手內,笑著道:“我身上別無他物,唯有這枚玉佩,是師尊親賜與我的,我戴了數年,不曾離身。如今送與你,算個信物吧。”
他畢竟不好意思說出“定情信物”幾個字,心想這人心內也是明白的。見那人收了,他才真正心滿意足的抱著他睡了。
凌華握著那枚玉佩,看著上面刻著的“凌昭”二字,一時間心中百味俱陳,竟是再也睡不著了。
他知道小師弟恨他,卻不知道恨到如此地步。
他不敢想象,將來他身份暴露之時,小師弟會如何面對他。會後悔喜歡上他麼?還是……以為他現在對他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在騙他。
他只想著等小師弟傷好後,兩人之間定然可以釋清前嫌,重歸於好。他卻忘了,小師弟或許,再也不會相信他了,只怕還會更恨他。
凌華靠坐在洞壁邊,看著凌昭在他懷內,睡得香甜,卻是一夜無眠。
作者有話要說:甜品上得差不多了……
16
16、章十五
在凌華的悉心照料之下,凌昭的傷勢一日好過一日。如此過了月餘,凌昭體內的炎氣已經去除得十之八九,只是魔氣太盛,即使凌華竭力幫他調息內力,也依舊無法清除魔氣,只能盡力壓制住而已。
凌華心內焦急,心想以師尊的修為,當年勉強替小師弟清除了體內的魔氣後,多年後小師弟卻仍是魔性復發。如今自己的修為絕不可能比得上師尊,而小師弟體內的魔氣,又遠勝當年。光憑他一己之力,只怕是難以清除乾淨小師弟體內的魔氣。
凌昭也明白這人煞費苦心的要幫自己清除魔氣,他也十分配合,奈何那魔氣已與他的內力融為一體,遊走於七經六脈之中,要徹底逼出來又談何容易。往往自己運功調息之時,求急心切,一不小心便出現走火入魔之兆,凌華便急忙以清聖內力壓制住他體內的魔氣,然後邊撫摸著他的背,邊示意他不必心急。
凌昭沮喪的靠在他懷內問道:“若我體內的魔氣,一時之間難以盡除,你會嫌棄我是個魔物麼?”
凌華摸著他的頭,在他手內寫道:你不會變成魔物。
凌昭沒有開口,心內卻是有些失望。他原以為凌華會對他說,即使你變成了個魔物,我也不會離開你。卻原來是他太貪心了些,凌華肯對他好,前提是他絕不會變成魔物。
可是……他體內的魔氣,怎麼也去除不淨。說老實話,他並不覺得自己體內的魔氣,對他有何影響,只要他控制得當,也不會魔性大發。他還是凌昭,哪怕退一萬步,他真的入了魔,心卻是沒有變,又有何關係呢?
這人,就真的如此痛恨魔物嗎?
“就算我真的變成了個魔物,也不會去害人,仍舊是如今的我……難道這世上,真的便沒有值得信任的魔物嗎?鬼也罷,妖也罷,皆有善惡之分,魔物便沒有嗎?”凌昭喃喃的說著,一雙無神的眸子,幽幽的瞪著遠處。
凌華的身子微微僵了一下。
凌昭說的不錯,即使是鬼或者妖,也分善惡。便如同陰山君,是個修正道,積善德的蛇妖,便能和他成為朋友。可是魔物呢……魔道自古不兩存,魔物的存在,便是為了毀掉修道之人的修行路。魔者,一名為殺,殺滅一切眾生的功德,一名為障,阻礙修道之人的修行,一名為惡,殺害一切出世間的善根,一名為華箭,外若觀花美豔絕倫,引誘眾生,卻是利箭暗藏。種種名狀,皆為魔,千變萬化,難窺其究。
魔物怎會有心,又怎會有善惡之分?一旦入魔,便是天下間所有修行之人的死敵。是以凌門師訓,若遇鬼物或妖物,尚可聽其一言,以辯善惡。若是魔物,遇則一概誅殺。
凌昭竟幻想這世上還有不害人的魔,竟然認為就算入了魔,他還是如今的他……凌華眸子一黯,狠下心,在凌昭手內寫道:你若入魔,再不必見我。
凌昭的身子猛的一顫,臉上青白不定,半晌,勉強笑道:“我怎會入魔……放心吧,只要再過一段時日,我一定會將體內的魔氣逼出。”
凌華輕輕握住了他的手,心內卻是更為絕然的念頭,若小師弟當真入了魔,徹底成了魔物,他必以凌門大弟子的身份,親手誅殺。
他不會再心軟一次了,絕不能留一個魔物,禍害蒼生。
又過了幾日,這天凌昭一覺醒來,習慣性的睜開眼,只覺眼前白濛濛一片,便在心內模糊的想著,天亮了麼?正要再合上眼,猛然間清醒過來,他竟然能分辨出光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