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愣了一下,終於明白過來,原來不是這人不肯開口,而是他開不了口。
那人卻是個啞巴。
凌昭呆怔了半晌,回過神來後,有些尷尬的道:“抱歉……”
那人似乎不甚在意,放開了他的手,扶著他的肩,示意他躺下繼續休息會兒。凌昭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反正他不管說什麼,對方也無法回答,只好順勢躺了下來。身子底下軟軟的,竟是鋪了一層樹葉。
耳邊聽到樹枝燃燒著發出的“噼啪”之聲,鼻尖嗅到一股溼潤的土腥之氣,再加上雙手觸控到的洞壁,凌昭大約可以判斷出自己目前,應當是身處一個山洞內。
他也不知道自己慌不擇路之下,跑到了哪裡,這人既然救了自己,為何要將他安置在山洞之內?如果是這山下普通的樵夫或村民,不是該將他揹回家中嗎?何以還大費周章,尋處山洞歇腳?
心中疑惑,便開口道:“多謝閣下搭救之恩,請問閣下……是這附近的村民麼?”
那人靠過來,在他手心寫道“不是”,頓了頓,又寫了四個字“求道、修仙”。
大約是溝通費力,那人也只撿些緊要的詞語寫下。凌昭明白了過來,蜀山內原本就聚集了眾多修仙者,除了凌門外,還有許多別的派別,更有不少無門無派的修仙之人,居無定所,隨遇而安。想必此人也是個修仙者,路經此處,恰巧見了昏迷不醒的自己,順手救了,找了個山洞安置。
心中一片感激,凌昭低聲道:“大恩不言謝,在下凌昭。不知恩人尊姓大名,平日裡在何處修煉?”
若能順利逃出生天,他日一定要重重報答此人相救之恩。
那人卻沒有再抓著他的手心寫字了,只拍了拍他的肩,大概是叫他不要放在心上。凌昭怔怔的,聽到那人走到一邊,似乎也躺了下來,便不再開口說話了。想到自己目前的處境,說不出的擔憂,卻也無計可施,重重嘆了口氣,合上了眼。
一覺醒來,也不知是白天還是黑夜。凌昭摸索著爬起身子,只覺四肢仍舊如同灌了鉛般,從骨子裡散發著鈍痛。他在那降魔陣內困了許久,傷到了五臟六腑,逃亡的時候不過是咬著牙硬撐,如今才切實的感受到那種灼燒般的劇痛,仍在侵蝕著他的身體。
他費力的想站起來,卻是身子一動,便忍不住呻吟了一聲,額上滿是冷汗。一雙手伸了過來,扶住了他的肩,引著他重又坐下,隨即一條沾溼了的布巾捱到他臉側,卻是那人小心翼翼的替他擦臉。
凌昭不由得有些尷尬,他一路上跌跌撞撞,只怕早已滿臉泥濘不堪。那人手勁很輕,舉止溫柔,仔細的幫他擦拭乾淨面孔後,便扶著他盤腿坐下,雙掌抵於他背後,隨即凌昭便只覺一股醇厚的內力,緩緩被送進了他的體內。
他一怔之下,便明白過來,這人在以內力幫他療傷。
此時他的心中,已經不能用感激二字形容了。不過是萍水相逢,這人不但救了他,還耗費內力幫他療傷……這世上怎會有這樣的好人?
運功一個小周天結束後,那人緩緩收掌,拉過凌昭的手,在他手心裡寫道“你體內有魔氣”。
凌昭不由得大驚,心想修仙者與魔物從來勢不兩立,這人既是個修仙之人,發覺自己體內帶有魔氣……會不會,將自己當做個魔物?
心下一急,忙開口道:“我並非魔物!只是前日被個紅衣蛇尾的妖物所傷,也許是被她……灌了些魔氣入體內……”
他也知道這話聽起來實在離譜,卻也顧不得許多,不管那人信不信,一五一十便將那晚之事說了一遍。原本就滿心委屈憤恨,說到情緒激動處,眼眶也禁不住紅了。那人伸手默默的按住了他的肩,然後在他手心內寫道“我信你”。
凌昭瞬間呆怔住了,半晌,微微側開了頭,不敢讓這人看到自己差點便忍不住落淚。
如果這句話,是師兄誠心實意的對他說的,如果師兄也肯信他,聽他解釋,他……又怎會落得如此悽慘的地步?
“想不到……師兄不肯信我,卻是恩人你……肯信我。”
朝夕相處數載的同門師兄弟,竟然還抵不上一個萍水相逢的陌路人。凌昭滿心苦澀,灰濛濛的眸子,暗淡無光的睜著。
那人握住他的手微微的顫了一下,鬆了開來。復又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凌昭垂下了頭,一片沉默間,他忽然慢慢漲紅了臉,身子也不安的扭動了兩下。
他……他有了尿意,想去解手。
這是自然生理現象,他也沒